感受着两位兄长的灵魂正在一点点消失,陈灵再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他哥让他去找阿姨,他就去找阿姨。他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双手结出一道独特的印诀,召唤出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他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但头发花白,看起来却是八十多岁。这名女子正是陈灵心中有愧的中年妇女。
陈灵刚要开口,中年妇女就举起了双手,阻止了他的动作。说完,她便闭上了眼睛,口中默念咒语,双手掐印,一张黄符便浮现而出。随着中年妇女的吟唱,这张符箓也越来越大,很快就变成了一人多高。然后,那张黄符就燃烧了起来。一名浑身贴满黄符的女子,从火焰中走了出来,她的双腿被雾气包裹,根本看不到她的脚。这正是陈灵的母亲,也就是“小月”的母亲。
陈灵当然清楚,此时,他看着面前这个从未见过面,但却有着一张黄色符纸的女子,他的双唇有些颤抖。小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脸上满是惊慌之色,可是眼底的喜悦,却怎么也掩饰不了。
“小月,干活。”
黄符女子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邓伯海和邓仲翔二人都被这阵法所阻,无法脱身。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涌上心头。不顾溅在身上的疼痛,它愤怒地张大了血盆大口,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巨大的轰鸣声,不仅将金色符文轰成了碎片,更是将整个空间都为之震颤。
就在这一声长啸响起的同时,中年妇女已经撑起了一道屏障,将陈灵三人保护在其中。陈灵被阿姨的防御罩住,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而邓伯海、邓仲翔两人,则是在金色符箓消失后,第一时间离开了这个空间,紧接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从两个婴儿的手指上扩散出来。陈灵转头望去,只见黄符女子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温婉,风姿绰约。向你的孩子递上一个柔和的眼神,并用笑容回应。当冰冷的黑色覆盖了光滑的湖面时,中年妇女和黄符女子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邓伯海与邓仲翔两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陪着他们。
“刚才真是太危险了,要是没有那个女人,我们就死定了。”邓仲翔说道。
“是啊,那小子似乎早就做好了布置,就等着我们往里跳呢。”邓伯海平静地说道,“如果这处秘境并非那个老人所创,那么他背后站着的那位强者,到底是何方神圣?小子,你要找的是什么魂魄?”
这个时候,陈灵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还处于见到娘亲的震惊之中,根本没注意到几位兄长在说什么。低头沉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在做什么。
看到这一幕,邓伯海和邓仲翔都不想打断他的好梦。只是眼下情势紧迫,对方已经动手,他怎么可能束手待毙?“老三,你这一次找的是什么人?”邓伯海无奈的问了一句。
陈灵被邓伯海一遍又一遍地问着问题,突然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大哥,你刚才说啥?”
邓伯海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小子,你要找的是什么魂魄?很有可能,这只灵魂已经消散,就像之前的灵魂一般。此地之主已经动手了,看样子是不打算善罢甘休了,我们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置他。”
“大哥说的是。”陈灵终于回过神来,“看样子,还是要找出那个神秘之地的拥有者,我们才有办法应对。这个人,肯定要比那个老东西更难对付,看样子,我们并不是只有一个天敌。”
“怪不得刚才和那个老者交手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说这老家伙的实力并不强,原来是有人撑腰。他身后的那个人,还真是深藏不露啊!”邓仲翔有些不悦地说道。
忽然,陈灵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忧色,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小山,发生什么事了?”邓伯海察觉到了不对劲,关切地问陈灵。
“哥哥。我给她布置了一层屏障,到底是谁能将她的魂魄困在这座秘境之中,而我却毫无所觉?难道是我受伤了,让她的屏障变得脆弱了?”
看着陈灵满脸的愧疚,他的两位兄长都沉默了下来。“好了,你可以走了。”
“可是,两位的伤,这是怎么回事?”陈灵想起邓仲翔的那番愤怒之言,想起自己之前险些对大哥产生了什么误解,不由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邓伯海和邓仲翔看着他一副犯了错的样子,心中暗笑:“你走,我们不会有事的。”说着,把陈灵从幽冥禁地里推了出来。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妪,斜靠在一把太师椅上,双目紧闭。此刻正是中午,吃了午餐的娘,正安静的在房中休息。她昨晚和阿霞打了一架后,就一个人留在房中,再也没有去过西苑。或许是阿霞拿走了面具,陈灵的行踪也就没了意义。
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陈灵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把陈灵的痕迹抹去?即使找不到那张假脸,至少也能安慰一下她对陈灵的怀念。为何今日这般奇怪,连西苑都不敢进?邓淑敏忍不住对妈妈的反常行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且,她还解除了自己为陈灵准备的传送阵,这是要彻底死心了吗?不太可能,邓淑敏很清楚其中的原因。那么,她的母亲又是怎么了?他没有在餐厅里吃饭,而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吃饭。
邓淑敏似乎是无意中从老妈门前的走廊上经过,但还是用法术偷听到了里面的声音。这种想法,怎么可能骗得了老妈?
“是不是琬儿?”屋子里响起了她妈妈那有些低沉的嗓音。
邓淑敏打了个寒颤,同意了,“对。娘,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她故作温顺地站在娘房门前,等着娘开口。
“进来吧。”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她的语气有些疲倦,呼吸却很均匀,显然昨晚的战斗并未让她受什么暗伤。没错,昨晚那一战,邓淑敏是知晓的,虽然妈妈已经设下了屏障,但她还是知晓了。她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她低下头,然后转过身去,关上门,直接朝妈妈走去。“娘,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看上去乖巧乖巧的小丫头,内心其实很不安分。白珞初的话让白珞初明白了白珞初的意思。这是在陈灵诞生典礼之后的一日,当她看到邓淑敏沿着黑色与绿色的墙壁,向着大榕树走去时,所有的事情都变了。从那以后,她的性格就开始变得孤僻,性格怪异。或许,她对自己很失望,一个做妈妈的很失望。当她一次又一次地对自己感到绝望时,也许是因为她不应该做一个妈妈,也许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应该做妈妈。所有的辛苦,所有的付出,所有的汗水,都是理所应当的,没有人为她鼓掌。如果有一天,她再不努力,所有人都会抛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