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金銮殿时,黄飞远远地便迎了过来,只见他神色颇为担忧地告诉令歌:“陛下正和太子在殿中谈话,殿下可能要多等一会。从昨夜到现在,陛下都不曾合过眼,待会殿下见了陛下,定要好生劝说陛下保重龙体才是。”
“好,我会劝说皇兄的。”令歌应道,他看向富丽堂皇的金銮殿,只觉四周压抑无比,金銮殿外,宫人们正低着头立侍在四周,不曾进殿侍奉。
令歌猜到皇帝必然在斥责太子,也许皇帝已经知晓了太子和雨洁之事,只望此事莫要牵连到秦家才是,令歌心想着。
许久之后,太子才从金銮殿中走出,只见他神色如往日一般淡然,似乎早已整理收敛了伤感的情绪,不让他人察觉自己的心事。
令歌上前唤道:“太子殿下节哀……”
未等令歌说下去,太子便已经毕恭毕敬地拱手拜道:“让皇叔担心了,待会还请皇叔劝说父皇保重龙体,早些休息才是。”
“太子妃需要有人照顾,景云先行告辞。”说罢,太子便匆匆离去,未与令歌有过多交谈。
看着太子离去的身影,令歌微微一叹,随后往金銮殿里走去。
走进殿中,令歌便看见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纸张和奏折,而皇帝正杵着额头思虑着,身前桌案上的奏折书本更是杂乱无章,必然是适才皇帝勃然大怒所致。
令歌并未言语,只是蹲下身将纸张和奏折捡了起来,并在手中整理着。同时,令歌发现纸张的内容有关太子和秦家,而上奏之人正是锦衣卫仪鸾。
一时间,令歌百感交集,只是将整理好的纸张和奏折重新放在了桌案上,又开始整理桌案。
皇帝闻到一股淡淡的兰花清香,他这才睁开眼睛抬起头,直到眼中映入令歌的身影,他紧皱的眉眼也在这时缓缓舒展开来。
皇帝怨声道:“黄飞愈发会当差,你来了都不向朕通传,还让你在这整理东西。”
令歌一边整理着桌案,一边说道:“不怪黄公公,是令歌来的突然,便没让黄公公通传。”
皇帝微微颔首,他倚在龙椅上,无力地说道:“东宫的事你应该知晓了,景云太让朕失望了……”
令歌神色一滞,随后他眼眸低垂,叹惋道:“太子妃小产,太子也定然悲痛万分……”
皇帝又道:“若非他与秦家女儿关系暧昧之事被太子妃知晓,扰乱太子妃的心神,动了胎气,太子妃又怎会小产?”
“如今杨侍郎已经上奏给朕,询问太子妃的情况,好在他还不知晓景云和秦小姐之事,要不然朕真是颜面无存……”皇帝长叹一声,苦恼不已,“秦家是商帮大户,太子妃的父亲又是户部杨侍郎,朕当真是左右为难。”
“虽然令歌暂时不知该如何替皇兄分忧,但是我想太子和秦小姐的事不宜外扬,不仅是为了皇兄和太子的颜面,也是为了秦小姐的名声。”
“你说的朕都明白,朕已经下了密旨,此事不准泄露半点风声,只能私下处理。”
“皇兄打算如何?”令歌问道。
皇帝眉目紧皱,说道:“暂时还未想好,朕现在不知秦小姐的想法,若是她有意嫁入东宫,此事就不好收场了,且不说她是商贾出身,惹人非议,若是她嫁入东宫,太子妃又会怎么想?”
“不如令歌你私下替皇兄走一趟,看看她是怎么想的,如何?”皇帝对令歌说道。
令歌一愣,随后点头应下,“皇兄放心,此事交给我去做。”
此时此刻,令歌开始担心雨洁,她是否已经知晓李豫只是太子的一个谎言,一个让她陷入爱情的谎言。
皇帝微微舒展眉目,轻揉着太阳穴,令歌见状问道:“皇兄可是头疼?”
“老毛病了,无碍,”皇帝放下手说道,“不用担心朕。”
看着皇帝的微笑,令歌只觉皇帝的双眼里是藏不住的疲惫,他劝说道:“皇兄你保重身体,先睡一会吧,我听说你昨夜到现在都没合眼。”
皇帝微叹,含笑道:“好,听你的,朕去床上睡一会。”
说罢,皇帝和令歌同时站起身来,往里屋走去。待皇帝躺下身后,令歌坐在床边,伸出手为皇帝按摩着太阳穴。
“这样也许皇兄会舒服些,没有那么头痛。”令歌说道,看着皇帝有了岁月痕迹的眉眼,令歌叹惋不已,如同他叹惋白清漪年华不在一般。
皇帝甚是欣慰,闭眼享受着令歌的按摩,半饷,他开口说道:“令歌,朕在想,若是皇叔还活着,今天的这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令歌微微一愣,他陷入沉思,若是父亲和母亲没死,自己的人生会是怎样的?皇兄的人生会是怎样的?现在发生的一切会变成什么样?自己和令楷还会相知相识吗?
“罢了,有所不同又怎么样呢?人生总是悲喜交加的……”皇帝叹息道,嗓音淡然,早已看透命里的一切。
令歌垂眸,若是人生注定悲喜交加,那自己的悲会是何事?它会何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