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一年前的深秋,死在了他的手里。
他冒领萧仰的一切,权势、地位以及尊荣。
如今他再度因萧仰曾经施舍的恩泽受惠,又有何不可?
思及此处,萧偃笑了,他弯起的狐狸眼恰如月牙,眉心朱砂痣殷红,衬得他一张玉面宛若观音。
“不曾,奴家中只得一个孩子。”他顿了顿,又道:“但若我们二人果真如此相似,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
宋迢迢湮灭的希望被这句话再次点燃,她唇瓣微抿,心中千回百转。
萧偃的脑海中闪过先才在回廊瞥见的背影,一位粮官,而扬州的粮仓同样设有他的部下。
他压下心中的排斥回握宋迢迢的柔荑,轻声道:“奴叫赵燕儿,是桥头村赵阿婆的孙女,略通诗书,小姐可要带奴归家?”
赵阿婆……的孙女?
宋迢迢眸光一颤。
因她年纪渐长,又是家中独女,杜氏有意历练她,数日前,曾要她亲往桥头村巡查稻田。
她分明看见赵阿婆在玉带河的山头,为她孙女埋骨。
彼时,宋迢迢远远留意到老妪的背影,颇觉心酸,问过里正原委后,命人假托远亲的名义为她添置了米粮。
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赵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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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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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迢迢敛下眉目,状若不经意道:“娘子听口音不像扬州本地人?”
萧偃亦很泰然,“奴的母亲是凉州人士。”
这是实话,凉州贺氏在整个大舜皆是威名赫赫。
宋迢迢一时无法证实此话的真伪,不过她犹记得早年间突厥犯境,官衙在各地募兵,赵阿婆的独子应征,此后戎马一生,也是在朔北一带有的妻女。
她望着萧偃这张脸,终究是狠不下心割舍,只悄悄遣了人去桥头村探问,将萧偃暂留在了宋府。
毕竟是为宋迢迢遴选侍女,她自身的意愿大过一切,韩嬷嬷亦是无话可说的。
二人一并回了息春院,宋迢迢吩咐人为萧偃沐浴更衣,自个儿避去了院中听人回话,外院跑腿的小厮办差利落,半个时辰就转了个来回。
“小的留心了好一阵,赵阿婆一应如常,村里人闲谈,也说早时候见她送一位高挑的小娘子出村,倒不像被威逼胁迫的模样,说不准是远房亲戚来投奔?”小厮阿难尚且留着头,思绪却很活络。
他摸索片刻,将从里正手里抄录的籍契呈给宋迢迢,与萧偃押给宋府的相差无几。
宋迢迢摩挲着手里的籍契,信了大半,一则扬州的户籍不好申办,大舜对于逃户管控又不够严格,假他人户口在本地立足的并不少;二则萧偃一个年少的“弱女子”,哪里有什么手段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