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活着。”小声道,声音稚嫩却坚定,“她的意识没散,只是……睡着了。”
林雪音脸色煞白:“你是说,地下还有第九十九个声音?可‘归零计划’明明只记录到九十八!”
“因为她是制定者。”陈小远喃喃,“她把自己从档案里删了。就像母亲总会把最后一口饭留给孩子。”
小声突然站起身,走向桃树最粗壮的主干,小手贴上树皮。刹那间,整棵树剧烈震动,无数花瓣逆风飞舞,在空中拼成一行字:
>“开门吧,孩子。”
众人屏息。
七位核心守聆者彼此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恐惧与敬畏。他们曾以为终结了战争,却不料真正的源头才刚刚苏醒。若编号99真是始祖之声的初代宿主,那她所承载的痛苦,远超九十八名镜像体总和??那是人类千年孤独的沉淀,是每一次善意被辜负、每一次呼救被无视的累积。
“不能开。”33号颤抖着说,“一旦释放她的意识,共感场会失控!所有人的情绪屏障都会崩塌,世界将陷入集体癔症!”
“可她是妈妈。”小声忽然开口,这是他第一次说出这个称呼,声音不大,却让天地为之静默。
陈小远心头剧震。
三年来,他一直以兄长身份守护弟弟,从未想过自己是否配做“父亲”。而现在,那个本该死去的女人,正沉睡在大地深处,用灵魂做锁,只为等这一刻。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取出桃木铃,悬于胸前。
“准备共鸣阵。”他说,“这一次,我们不是接引亡魂,是迎接归人。”
仪式再度开启。
不同的是,这次没有青灯环绕,也没有方位阵列。小声独自立于桃树之下,双目紧闭,唇角却浮现出笑意。陈小远盘坐其后,双手搭在他肩头,将自己的灵力缓缓注入。其余守聆者围成圆圈,不再主导,而是成为护法之墙。
当第一缕意识触碰地脉时,天地变色。
昆仑山脉深处,一道裂缝悄然张开,寒气喷涌而出,夹杂着无数破碎低语??
“我想回家……”
“谁来教我名字?”
“疼……好黑……”
“别丢下我……”
这些不是任务失败者的遗言,而是历史上所有被遗忘者的哀鸣:战乱中失踪的孩童、饥荒里饿死的母亲、殖民地上无声消逝的民族、实验室里未曾命名的胚胎……
它们全被编号99一人收容,封印十年。
小声的身体开始发光,皮肤下浮现出复杂纹路,如同古老经文自行书写。他的耳朵微微颤动,每接收一段情绪,发色便浅一分,直至雪白如霜。体温飙升至常人无法承受的程度,可他嘴角始终含笑。
“她在唱歌。”小声轻语,“给我听的摇篮曲。”
陈小远泪流满面。他知道,那是母亲跨越生死传来的讯息。
随着最后一道封印解除,地底传来轰鸣巨响。一座由冰晶与金属交织而成的棺椁破土而出,悬浮半空。棺盖自动滑开,一名女子静静躺卧其中,面容安详,左手指尖仍紧扣一枚锈迹斑斑的军牌??上面刻着两个字:**林昭**。
林雪音猛然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
那是她的姑姑,十年前被宣告“任务殉职”的首席守聆者,也是家族唯一掌握“鸿蒙霸体诀”秘传之人。原来她没死,只是选择了比死亡更艰难的道路:成为活体封印,替世界承担所有未能出口的悲伤。
小声缓缓走向棺椁,踮起脚尖,将额头抵上母亲冰冷的掌心。
“我在听。”他说。
这一瞬,全球共感场发生剧变。
东京街头,一名上班族突然停下脚步,耳边响起陌生女声:“对不起,那天我没帮你捡起掉落的文件。”
伦敦地铁站,一位流浪汉怔怔抬头,听见脑海中有孩子笑着说:“谢谢你冬天给我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