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刻,林渊出现在门口,手中拎着一把铁锹,泥土未干。
“孩子们该回家吃饭了。”他说,“外人,请回吧。”
三人对视一眼,缓缓退去。
当晚,陈白的身影再度出现在村道尽头。
他左耳的缺口似乎愈合了些许,眼神却更加深邃。
“他们来了。”他坐下,接过苏瑶递来的热茶,“‘情感净化局’的第一批特工,专门清除‘非标准化人际关系’。”
“所以系统真的成立了官方机构?”苏瑶皱眉。
“不止。”陈白冷笑,“他们已经开始推广‘情感合规认证’。家庭要通过考核才能获得‘社会稳定补贴’;学校要教授‘高效亲情互动流程’;甚至连朋友见面都要填写《情感交流登记表》。”
林渊握紧拳头,共契残链隐隐发烫。
“但他们忽略了一点。”陈白忽然笑了,“越是试图控制‘爱’,就越暴露它的不可控性。他们规定父母每天必须对孩子说三次‘我爱你’,结果孩子哭着问老师:‘为什么爸爸妈妈说得越多,反而越不像真的?’”
林渊也笑了:“因为他们不知道,真正的共契,往往藏在不说出口的地方。”
“比如?”苏瑶问。
“比如父亲默默修好漏水的屋顶,母亲偷偷把咸菜换成你喜欢的酱萝卜,比如孩子摔跤了不哭,只因为不想让你担心。”林渊望着熟睡中的林安,“这些事,从来不需要认证。”
陈白点头:“所以我带来了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
“让打字机‘失控’。”
两人一惊。
“你是说……主动泄露坐标?”苏瑶警惕道。
“没错。”陈白眼神坚定,“让他们找到它。让他们拆开它、分析它、研究它。他们会发现里面没有任何代码、没有能量核心、没有超维接口,只有一叠泛黄的纸,写着‘今天儿子学会骑车了’‘老婆生气是因为我忘了倒垃圾’‘奶奶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慢点走’。”
“然后呢?”
“然后他们会疯。”陈白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群逻辑至上者面对一堆‘毫无价值’的情感碎片,他们会崩溃。因为他们无法理解??正是这些‘无用’的东西,构成了人类最坚固的抵抗。”
林渊沉默良久,终于点头:“好。但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要亲自写最后一段引导词。”
次日清晨,林渊坐在打字机前,深吸一口气,敲下:
>**致所有寻找答案的人:**
>如果你正读到这段文字,说明你已触及共契的核心。
>不要试图解析它,不要量化它,不要把它变成制度或工具。
>它不属于任何系统,也不服务于任何目标。
>它只是想告诉你:
>有人在等你回家。
>也许那个人不会说“我爱你”,但他会在你进门时默默起身,给你倒一杯温水。
>也许那个人早已离去,但她留下的味道,依然飘在厨房的空气里。
>也许你从未拥有过这样的时刻,但此刻,你可以创造它。
>煮一碗汤,喊一声“好了”,然后等待回应。
>那就是共契的起点。
>记住,最重要的仪式,从来不是宣誓,而是日常。
>??林渊
按下回车键的瞬间,整台打字机剧烈震颤,随后自动断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