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女友被他冒失的举动吓得惊叫一声,拼命挣扎起来。她反抗的极为剧烈,在我来得及有反应前便脱开了何良的怀抱。
看得出来,她应该是真的有些生气的。路灯下那张美丽的脸蛋涨的通红,银牙紧咬,一双大眼睛努力做出愤怒地样子瞪着对方。
但说句实话,女友这副气鼓鼓的样子更像是一只被惹恼的小奶猫在跟主人撒娇,并没有丝毫威慑力可言。
何良自然也不可能真的被她吓到。
但他面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无措,略带慌张地连忙道歉:“对不起,你实在太美了。我真的不是有意冒犯,就是有些情不自禁……”
“你,你,你混蛋!”
小蕊玉手高高扬起,许是想要扇他一个耳光,犹豫片刻后最终只恨恨地一跺脚,像只受惊地小白兔般落荒而逃。
何良则是站在原地,露出一脸猥琐的痴迷笑容,陶醉地嗅了一阵自己臂弯残留的佳人残香,这才回味无穷地上车离开。
我蹲在原地看着那辆代表财富与地位的迈巴赫渐渐远去,心中一时滋味难明,只能默默抽出一支烟点燃,稍稍排解胸中郁结。
香烟燃尽,口袋中的手机也适时地响了起来。
“阿阳,你去哪了,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阿阳,阿阳你在听吗?”
小蕊温柔中带着几许担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
女友的关切不似作伪,可我听着她的声音,脑中却不由自主地一遍遍回想着适才她面对何良时那羞怯的面容。
她的声音,曾是我世界里最温暖的光,此刻却像一把锋利的钢刀,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刺在我心底最痛的地方。
我想质问她,想冲她咆哮,想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可我说不出口。
说什么呢?
说我像个卑劣的偷窥狂一样,在阴影里看完了她和另一个男人的依依惜别?
还是说,我看到她被拥抱时,内心除了愤怒,竟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荒谬感,仿佛终于为自己这段时间以来无端的猜忌找到了一个可以安放的结局?
我无法面对她,更无法面对如此不堪的自己。
沉默良久,我终是挂断电话,拖着蹲到麻木的双腿,一瘸一拐地向家的反方向走去。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晚了要去哪里,能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在冬夜冷清的大街上,孤独感席卷着我,大脑像被灌了浆糊一样乱七八糟。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又响,我却始终没有理会。
我的脚不受控制地走着,大脑一片空白。等我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位于荒凉城郊的梅山。
山脚下,是梅山公墓,吴媚儿的尸体被发现的位置。
我停下脚步,望着那片在夜色中静谧而肃穆的区域。
我当然不知道发现吴媚儿尸体的具体位置,但我知道就在这片山林的某个角落,一个和李勉一样被爱情摧毁了人生的男人,选择了用最极端的方式来“审判”那些背叛者。
——我知道自己作为一个警察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但此刻想到吴媚儿惨死的模样,我却的的确确感到一丝莫名的快意在胸中升腾。
我被这念头吓了一跳,慌忙摇晃脑袋将这感觉驱散,脚下却鬼使神差般地,朝着公墓的方向走了进去。
深夜的墓园寂静无声,只有冬夜的寒风穿过枯槁的树枝,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我走累了,随意靠在一块冰冷的墓碑上,点燃了一支烟,任由那股辛辣的烟雾呛得我不住地咳嗽。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我随手抚过墓碑上阴刻的铭文,想象着躺在这里的人曾经有怎样铭心刻骨的一生。
想着想着,我忽然感到一切都无所谓了。
短短百年不过一抔黄土。在生死面前,还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