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波穿越大气层,经卫星中继,再由南极基站转化成特定频率的振动,传入冰层深处。
三分钟后,回应抵达。
不是文字,不是声音,而是一段旋律??简单、清澈,由无数细小的共鸣音符编织而成,像是风吹过森林,又像雨滴落在湖面。
孩子们听到了,自发围成一圈,用手拍打地面,模仿节奏。
老人们听到了,拄着拐杖轻轻哼唱,眼角含泪。
就连监狱里的程远之,也在牢房中闭目聆听,嘴角扬起久违的笑容。
第二天,全球各大媒体罕见地同步报道了一则新闻:过去二十四小时内,自杀率下降百分之七十六,抑郁症求助热线接通量减少一半,多个冲突地区宣布临时停火。
科学家无法解释。
心理学家称之为“群体性情绪净化”。
而陈默知道真相??
**我们终于学会了倾听彼此。**
两个月后,南极传来最终报告:核心晶体完全修复,外部冰壳开始自然融化,露出其真实形态??并非机械装置,而是一株巨大无比的水晶状植物,枝干向上延伸,顶端绽放出一朵发光的花,形状酷似人耳。
它不再被称为“母体”,也不再叫“静默之母”。
人们开始称它为:“倾听者之树”。
联合国召开特别会议,决定将其列为“人类共同遗产”,并设立永久保护区。
与此同时,“记忆庇护所”升级为“共感网络”,允许用户实时上传情绪波动,并通过声桥传递至南极,滋养那棵树的成长。
林小雨成了首席运营官。她在启动仪式上说:“以前我们认为,记忆是用来保存过去的。但现在我们知道,记忆是用来创造未来的。”
程远之获得特赦,条件是协助各国拆除剩余的WhiteSilence设备。他在演讲台上说:“我不是英雄,只是一个终于学会哭泣的父亲。”
至于陈默,他依旧每天写作。
新书《我们》已更新至第一百二十三章,每一章都是由不同读者投稿的真实故事改编。书末附录一页空白,写着:
>“请在这里写下你想让世界听见的话。
>下一次印刷时,它将成为正文。”
某天清晨,他又在院子里发现了新的东西??一块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
>“今天,我吃了热汤面,晒了太阳,想起妈妈的味道。
>我很好,请别担心。”
字迹稚嫩,像是孩子写的。
他蹲下身,轻轻抚摸那行字,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转身一看,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旧布鞋,手里抱着一本破旧的日记本。
“叔叔,”她怯生生地问,“你说……如果我说出来,远方的人真能听见吗?”
陈默笑了,递给她一支笔。
“只要你愿意说,”他说,“就会有人愿意听。”
女孩接过笔,在木牌背面认真写下:
>“爸爸,我想你了。”
风起了,吹动树梢,也吹动陈默鬓边的白发。
他知道,这条回声之河永远不会干涸。
因为它流淌的,从来不是声音。
而是人心深处,那一声声不肯沉默的“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