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间,谢云回跳下马背,身影如同一柄雪亮的利剑,向敌人冲去。
两人拔剑相向,剑刃碰撞在一起,碰撞处几乎生出火花,利刃割裂长风,挥出的剑气不断在土地上留下深刻的痕迹。
不过几息间,两人便交手数招,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旁人瞪圆了眼也只能看见虚影。
魔气澎湃,尘土飞扬,在远处静候结果的裨将们逐渐看不见两人的动作,骏马也像是被这沉重的氛围感染,马蹄焦虑地踏着地面。
许久,一人眼尖地发觉,那纷飞的尘土逐渐平静下来,有缓缓沉降至地面的趋势,声音嘶哑地开口:“这、这是不是结束了?将军她……赢了吗?”
谢云回的几位亲信面面相觑,心中难以抑制地生出几分期待,却又难免忐忑不安。
谁都希望有人能在这时候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但谁都不敢开口。
很快,尘埃落定。
一抹雪白破开昏黄,谢云回的身影在浑浊的尘土后显现出来。或许是出于苦战之后的疲倦,她走得很慢很慢。
裨将们纷纷松了一口气,脸上却不见喜色,眼底忧虑不减,都小心翼翼地望着谢云回。
等谢云回走得近了些,他们看见她身上多了几处伤痕,软甲连同皮肉被划开,严重者深可见骨。她的脸上、头发上,都沾了不少尘土,雪白的衣裳被血染红——有的是她自己的血,有的是魏危棠的血,两者混合在一起,浸湿白衣。
眼神中有几分茫然,谢云回步履踉跄,她似乎以为自己还行走在梦中。
在亲信们面前停下脚步,沉默良久,她才开口轻轻地说:“师父死了。”
风声呼啸,如同哭泣声。
“师父死了——”
昏昏沉沉地再重复一遍,谢云回好像在告诉别人,也好像在说服自己。眼眸中的空洞迷茫被打破,她露出极其痛苦、悲戚的神色。
裨将张了张嘴,却未能吐出一字半句。
无论是什么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幼时不知天之高,不识地之下,我与师父切磋屡败屡战,又屡战屡败,誓要出师,建功立业,扬名天下……那时他总笑着告诉我,什么时候能夺了他的剑,我就出师了。”
谢云回脸上血色全无,苍白的唇颤抖着,声音顿了顿,死死咽下一声哭腔,才继续道:“今天……我出师了。”
“那最后一剑,他没有躲……”谢云回怀中抱着一柄剑气暴虐的凶剑,没有流一滴眼泪,眼中却充满悲戚。
被一剑刺断心脉时,魏危棠缓缓跪下,喷涌的鲜血溅上谢云回微微泛红的眼眶。一片赤红之中,他那已被无数次洗脑摧毁的意识短暂地苏醒了一瞬,混沌的双眼逐渐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