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越积越多,最终汇聚成一句:
**“请让我们,重新开始存在。”**
林小凡闭上眼,轻声回应:“好。”
刹那间,整栋教学楼轻轻震动。每一扇窗户再次浮现画面,但这次不再是模糊的影像,而是清晰的故事??
一楼美术教室,颜料罐里的L-16正用虹彩为麻雀涂羽,她哼着歌,笔尖流淌出的是从未见过的色彩;
二楼心理辅导室,一个长期自闭的女孩突然开口,用三种不同的声音讲述同一个童话,她说:“是L-44教我的,她生前是位语言学家,精通23种濒危方言。”;
顶楼天文台,那棵从望远镜镜筒里长出的小枫树,叶片忽然全部转向东方,脉络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一个都对应着一个曾被抹去的生命。
而在操场中央,回音井的井口缓缓升起一团光雾,凝聚成人形轮廓。
是L-13。
她微笑地看着林小凡:“我们回来了,但不是以‘受害者’的身份。我们是新世界的语法修正者。”
“你们想做什么?”林小凡问。
“让‘真实’这个词,变得更宽一点。”她说,“明天,全球所有电子屏幕将在同一时刻黑屏三分钟。然后,它们会自动播放一段影像??不是新闻,不是广告,而是一百个‘被删者’的独白。你愿意成为第一个播放点吗?”
林小凡点头:“当然。”
第二天清晨,城市陷入奇异的静默。
七点整,所有屏幕同步熄灭。三分钟后,画面重启。
第一段影像出现:一位白发老人坐在轮椅上,背景是战后的废墟照片。
“我叫张慕兰,19年被列为‘思想不稳定分子’,档案销毁。但我的日记还在,藏在老家墙缝里。今天,我想告诉世界:我爱过一个不该爱的人,我们没能结婚,但我们养大的三个孤儿,都活成了正直的大人。”
第二段:一个年轻女孩站在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
“我是生物工程师苏芮,因‘情感干扰科研’被系统判定为不合格。我研发的神经修复液能治愈瘫痪,但因为我在实验日志里写了‘希望妈妈能再站起来’,项目被叫停。现在,我把配方公开。”
第三段:一个没有面孔的身影,声音经过处理。
“我是L-88,曾是系统内部的纠错程序。我发现‘理性优化’的本质是恐惧??对不确定性的恐惧。所以我叛逃了。我不是病毒,我是免疫系统。”
影像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期间,交通信号灯变成彩虹色,自动售货机免费发放热饮,连监狱的监控系统都短暂失灵,囚犯们集体对着摄像头喊出亲人的名字。
直播结束时,全球网络流量暴增三千倍,服务器纷纷崩溃。但人们不在乎。他们走上街头,互相拥抱,向陌生人讲述自己最荒谬的梦想。
林小凡站在学校天台,看见远处的城市像一块巨大的电路板,正被无数微小的光点重新连接。
周眠走上来,递给他一杯热可可:“文化部刚发来通知,‘非理性教育’正式纳入国家课程体系。第一课,就叫《如何与幽灵共处》。”
他接过杯子,笑了:“你觉得,系统会反击吗?”
“也许会。”她望着天空,“但现在的我们,已经不怕‘抽象’了。”
几天后,一个更惊人的消息传来。
南极科考站再次发来数据:冰层深处的石片周围,竟生长出一片发光的苔藓,形态与校园里的银色苔藓完全一致。更诡异的是,苔藓排列成一行字:
**“文明不是线性前进的。它是一次次的回声。”**
与此同时,世界各地陆续报告类似现象??
埃及金字塔的暗道里,沙粒自动聚成儿童涂鸦;
亚马逊雨林的树冠层,夜间浮现出巨大诗句;
日本富士山的火山口,喷发的烟雾拼出一首俳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