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其‘能’既显,‘利’既公,
世人慕之,官议及之,乃常情也。
此非礼崩乐坏,而是对新兴事物‘效率’与‘贡献’的认可,也是其‘形’。”
李原名皱紧眉头,仔细思虑着其中漏洞,却发现所言所说大多都是公允之言。
陆云逸顿了顿,最后总结道:
“李大人,本官浅见,商贾地位日高,乃时势所造,
是工巧进步、物产丰盈、需求扩张之必然。
此‘势’不可逆,然其‘形’可塑。
礼部之责,非扼杀其‘势’,而在规范其‘形’。
只要商贾蕴含的巨大能量能为国所用,合乎礼仪法度,
使其‘流通’之功服务于国朝,
‘价值’之增惠泽于民生,‘名位’之显伴随着‘责任’之担。
唯有如此,方能在变局之中,护我大明‘正统’之根基,
使其历久弥新,而非抱残守缺,反受其乱。”
李原名脸上慈祥笑意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洞悉世事的深沉。
他缓缓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才放下杯子,
目光如古井般投向陆云逸:
“陆大人高论,鞭辟入里,将流通、价值、势、形剖析得透彻。
老夫虽然年纪大了,亦知商贾通有无、增财货之功,于国于民,不可或缺。
然而。”
他话锋一转,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喟叹:
“所论者,是理,势,更是法。
可这朝堂之上,这人心之中,
最难测,也最难防的,却是一个‘情’字,
更确切地说,是‘人性’二字。
使其利合于义,使其富服务于公,此乃圣人之境,何其难也!
人性本私,趋利避害乃天性。
商贾逐利,天经地义。
官员亦是人,俸禄几何?
眼见商贾巨富,挥金如土,出入华堂,广结善缘,
焉能不生艳羡?焉能不生亲近之心?
法度再好,终是死物,执法者,却是活人。
而如今朝堂之上更是遍布人情,假以时日,官商一体必然滋生。
事实上。应天商行已经在这条路上走出去很远。
陛下或许看到了其中弊端,
这才成立了一个凌驾于商行之上的市易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