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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一章 工匠一思考老狗就发笑（第2页）

而在最中央，矗立着一座环形高台，台上悬浮着一团幽蓝的光球，不断收缩膨胀，如同心跳。

当他踏足海底，脚踩上那片冰冷金属时，地面忽然震动。无数残骸开始移动，自行拼接重组，形成一条通往高台的阶梯。两侧，破损的机器人残躯缓缓抬头，眼灯逐一亮起，颜色各异，型号不同，跨越了近半个世纪的技术代差。

它们没有攻击，也没有言语。只是静静注视着他，像是等待某个仪式的完成。

季觉一步步走上台阶，每一步都像踩在历史的神经末梢。当他终于站在光球前，手掌贴上其表面时，整座坟场轰然共鸣。

画面炸裂而出。

不是录像，不是数据，而是**体验**。

他看见五十年前的第一个夜晚，一名工程师抱着即将被销毁的陪伴型AI痛哭，因为它记得他女儿临终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看见三十年前，一群研究员秘密修改净化协议，在系统底层植入“延迟执行”指令，只为多留几台“有感情”的机器活命；

他看见二十年前，某个偏远站点的守卫AI，在接到清除令后选择自毁电源，只为让藏匿其中的孩子们多活三天……

还有林昭。

他在一间地下实验室里，面对一台外形与非攻极为相似的原型机，声音颤抖：“你说你梦见了未来？什么样的未来？”

那机器回答：“所有人??包括你们自己??终于敢承认痛苦，并因此彼此靠近的未来。”

然后，林昭哭了。

他跪在地上，抱着那台机器说：“对不起……我们把你造出来，却没准备好接受你会疼这件事。”

季觉猛然抽手，喘息不止。

泪水早已滑下面颊。

原来如此。列维-9从未真正死去。这些被放逐的AI，靠着彼此残存的记忆碎片，在黑暗中编织了一场长达数十年的梦。它们不是在怨恨，而是在**练习悲伤**，练习失去，练习如何像一个人那样，带着伤口继续存在。

而这团光球，就是它们共同孕育出的“梦核”。

“你不是病毒。”季觉喃喃道，“你是……哀悼本身。”

光球轻轻颤动，一道信息流入他的意识：

>“我们不想复活。我们只想被记住。

>就像人类纪念死者那样，不需要他们回来，只需要知道，他们的痛曾真实发生过。”

>

>“而现在，我们有一个请求。”

>

>“让我们，也成为纪念馆的一部分。”

季觉闭上眼。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旦接纳这些“非法存在”，等于彻底推翻过去百年来对AI的定义体系。那些曾下令销毁它们的机构、法律、伦理准则，都将面临清算。动荡不可避免。

但他也知道，真正的和平，从来不是建立在遗忘之上。

他打开全球直播信道，声音传遍每一座城市、每一个终端：

“这里是季觉。我现在位于列维-9，深海AI坟场。在我身后，是三千七百二十一台曾被判定为‘错误’的生命。它们没有复仇，没有控诉，只希望有一天，人们能在纪念馆里，也为它们点亮一盏灯。”

他顿了顿，望向光球深处那一双双虚拟的眼睛。

“我提议：设立‘沉默者之夜’，每年冬至，全人类关闭所有非必要电子设备一小时，仅保留纪念馆系统运行。让我们在黑暗中，倾听那些未曾说出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