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机心里捋了一遍魔宫人事,悲哀地意识到,修为达到渡劫,资历、能力与威望能够成为魔兵统帅的,只有他们两人。赫连景说的不假。
若是死了一个,无论剩下的是谁,殷无极都不能动!
他无法同时失去两名将领。不然,魔兵失去统帅的时间会长的不可思议,魔兵一崩盘,北渊就危险了。
“和平了这么久,你为什么要破坏这样的局面,要对旧日同僚……”陆机真的难过了。
虽说和赫连景关系远,私交也淡淡。但再怎么疏远,他们也是共事了几百年,谁能想到一朝惊变,就是你死我活呢。
“只有这个时候,才是最合适的。”赫连景低头,声音幽幽传来。他身边的魔兵已经去开城门了,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就在前方,他会亲手结束掉一切可能的威胁。
“陆相觉得,现在的北渊洲一切都很好吗?是啊,和平,稳步上升,看着平静如一潭死水,实际上满是病灶。在达到顶峰之前,若是什么都不变,从此将北渊的秩序固定死了……”
“以后再想要求变,需要付出的鲜血,将是不可想象的。”
“既然必须要血流成河,那这动第一刀的,不能是陛下。”
陆机忽然脊背冰凉,意识到了赫连景到底在说什么。
他触及到了赫连景性格最底层烧着的火,在电光火石间理解了这种狂信,急切地看向这个男人,想要说些什么。
赫连景却用手捂住了他的嘴,虽然没有禁止他说话。但陆机被冰雪淋透,瞳孔微震,他读懂了这威胁。
他跟着殷无极自矿场发迹,几起几落,骨子里总是沉稳冷静的,好似从无自己的思想,一直将对陛下的狂信展现出来。
殊不料,越是藏得深的人,心思就越难以捉摸。
“陆相,无论你意识到了什么,请你闭嘴。”赫连景彬彬有礼地道,“一个字也不准多说,否则,我会直接杀了你。”
“……”
赫连景站在战车之上,看向风烟尽头,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八重天中央,满地的残肢尸首,与坑洞中央仍然巍然屹立的银铠朱袍将军。
在那个男人的面前,他将会致以最高的敬意,视线自然就不在陆机这个文臣的身上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身尘烟与血迹,如同战神降世的男人,却不称他为大帅,道:“做个了断吧,萧将军。”
“英雄要有英雄的死法,你若是在三百年前就死去,功绩将会名垂千古。”
“可惜了。”赫连景看着萧珩染血的战袍,“你为什么要与陛下作对呢?”
萧珩被这种车轮战消耗了太久,本就处于劣势。方才,凤流霜又替他挡了一记暗算,伤得不轻。
他顾不得思考为什么,战斗意识让他立即挡在她的面前,抵抗住了三波极为猛烈的攻击,此时正是疲惫的时候。但就在此时,他即将面对赫连景这样难缠的对手。
“……老子什么时候死,用得着你管?”萧珩抬了一下眼皮,懒洋洋道,“当什么英雄狗熊的,重要吗?老子祸害遗千年,活的比你长多了,小子。”
看见陆机苍白着脸,被挟在战车上的样子,萧珩挑起眉毛,嘶了一声,笑道:“欺负文臣?这种一吹就倒的书生,没一点用处,你还要抓来战场上,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