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虎躯一震,好像看见了世界末日,直接吓醒。
“……太可怕了。”
风飘凌以头磕墙,试图把那些奇怪的画面从脑子里撞掉,一脸绝望,“还是毁灭吧。”
他再怎么不能接受,也得担起大师兄的责任,收拾好思绪就开始寻找师弟们。
在风飘凌寻到白相卿时,温润如水的青年正抱着一截断木默默流泪,边哭边道:“琴、我的琴断了,这可是师尊替我斫的‘太古遗音’……”
“琴在人在,琴断了,我闯大祸了,没法和师尊交代,呜呜呜呜……我也不活了……”
说罢,白相卿抹抹眼泪,就要一头撞柱子。
他还没撞出去,就被师兄的剑鞘给拦了回去。
风飘凌忍无可忍,剑鞘一转,对着他的后脑拍去:“白师弟,你清醒一点!乐修最擅幻境,你功法不精进,怎么抱着一截断木,就糊里糊涂要殉本命琴?”
白相卿被他拍了个趔趄,蒙在眼前的心魔幻境终于散去。他清醒些许,怔怔道:“……师兄,我怎么了?你为什么揍我?好疼啊。”
风飘凌闭目,嫌他丢人,“揍死你得了。”
待他们两人找到沈游之时,他正捏着一把碎石子,坐在二层楼高的废墟上。
他以石子作千金乱洒,扬声笑,“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沈游之最年轻,身上总有些鲜衣怒马的少年气。他单脚踩上石块,挥袖举盏,意气风发道,“今天小爷我包场了!在座的道友们,满饮一杯!”
风飘凌看不惯他这纨绔作态,拎起少年衣领,愣是把这倒霉孩子拖走了,“沈师弟,你可是圣人弟子!总是这般张扬,实在是丢人现眼。”
红衣少年被他拖行,拼命蹬腿,手里还举着“酒盏”,大怒道:“风飘凌!你怎么老是管这管那的!整天端着个死人脸,一点都不懂豪侠之道,放开小爷!”
风飘凌冷笑:“师弟,你要不再看看你手里的是什么?”
沈游之再看向“酒盏”,却见那是个早就风化的头盖骨。
“什么东西!”沈游之汗毛都竖起来,一哆嗦扔了。
“心魔幻象。”风飘凌面无表情,“沈师弟,你六根未尽,迷恋红尘浮华,修行不够啊。”
血月当空,正是无忧城幻象最盛时。入城的前几日,陷入其中的仙门弟子几乎无人醒来。
后来,幻象似乎在逐渐减弱。直到第六日,多半城中的仙门弟子都清醒了,呼朋引伴,集结在无忧城中心的空地处。
城中心曾立过一座雕像,历经千年,早已风化。
石像卧倒城中,埋葬于时光,断面被风沙侵蚀出坑洼,唯余莲花基座还完整地保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