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仇未报。”殷无极像一片漂浮的幽魂。
他安静地道,“他左右都在东洲,刺客来去自如。等我真的撑不住了,会叫他来的。”
萧珩听懂了言下之意。
两人不再对话,殷无极回到府内,把自己扔在床上,才觉前所未有的疲惫和疼痛共同涌上来,几乎撕裂他的身体与精神。
道祖毕竟是圣位大能,虽然已然衰老,没有与他拼命决死的意思,但是他的逍遥游也极其难缠。
为了摆脱他的道术,殷无极消耗了太多魔气,心魔有些压不住了。
他气血逆流,几乎发了疯,在半睡半醒间,满眼都是在江岸薄雾之中,微微飘荡的白衣圣人的身影。
宿命之敌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好似洞穿了他的胆怯与懦弱。
他退避了。
现在仔细想来,圣人应该也没有那么多的精锐足以支援东洲,中洲内忧外患交加,他居然敢离开中洲……
空城计吗?
真是拿捏住了他啊。
知道他不敢拿魔兵去赌。
“刚与道祖交过手,本座遇上他,哪里有空闲思考他到底带了多少人,光想着的就是这样的状态赢不了……”
万籁俱寂,屏风遮蔽,唯有烛光熹微。
殷无极平躺在床榻上,手臂遮掩赤色的眼眸,他似乎处于安静的疯癫中,心想:
“即使是以全盛的姿态迎战圣人谢衍,我也未必敢说自己能赢,何况是那种情况下。退是对的,但是……”
“你怕了。”
忽然间,他的脑海里响起声线相似,却诡谲的声音。
心魔。
“……”
“你害怕与谢衍对决。你既怕输给他,葬送北渊迄今为止的战果;又怕杀死他,手刃最亲最爱的人。”
殷无极坐起身,单手覆盖额头,冷冷地道:“别说了,我没有怕!”
深色的帘幕是放下的,殷无极看去,却见一帘之隔,有着几道黑影好似俯身,隔帘用讥笑的眼神看他。
无涯君的声音忧悒,他轻抚无涯剑身,道:“我为师尊而生,也为师尊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