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艾莉娅握住我的手,声音微颤,“这是‘记忆回廊’。传说中,每一位真正的工匠大师,在获得认可前,都必须走过这条路,直面内心最深处的执念与恐惧。”
我没有犹豫,迈步走了进去。
阶梯很长,仿佛通向地心。两侧墙壁浮现出无数画面:有我童年时在人类城镇作坊中独自敲打金属的身影;有第一次见到精灵工法时的震撼;有无数次失败后仍不肯放弃的夜晚……每一幕都真实得令人心悸。
但很快,画面开始扭曲。
我看到自己成功激活了成百上千个核心,建造出悬浮城市、掌控天气的巨塔,甚至改造山脉河流。可随之而来的是战争、掠夺、生灵涂炭。精灵村落化为焦土,艾莉娅倒在血泊中,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朵未绽放的星露花。
“这不是我要的!”我大喊。
可画面继续变化??我站在世界之巅,周身缠绕雷电,双目已变成机械般的赤红,口中说着陌生的语言:“文明需进化,牺牲不可避免。”
我跪倒在地,冷汗直流。
“停下……求你停下!”
“你不能停下。”一个声音在我脑中响起,既熟悉又遥远,“真正的力量,不在于你能造出什么,而在于你能否克制不去滥用它。若你心中仍有贪婪、欲望、征服之意,哪怕技艺登峰造极,也不过是另一个毁灭者。”
“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嘶吼着抬起头,“我只想创造美好之物!让人们不再受苦!让两个种族能够和平共处!”
寂静。
片刻后,那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带着一丝赞许:“很好。你通过了第一关??‘幻梦审判’。”
光芒骤然大盛,我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座圆形大厅之中。中央矗立着一台巨大机械,外形似树根盘绕而成,表面布满与风语核心相同的灵纹。而在机械顶端,漂浮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散发着柔和的生命之光。
“欢迎来到失落之庭,第七代继承者。”一个虚影缓缓浮现,身穿古式工匠长袍,面容苍老却目光如炬,“我是卡兰?维瑟,三百年前的最后一任工匠大师。”
“您……还活着?”
“以另一种形式。”他微笑,“意识被封存在‘源核’之中,等待接班人的到来。过去百年间,有十七人抵达此地,但他们的心境皆未达标,最终被幻象吞噬,灵魂消散。”
我怔住。
原来那些失踪的工匠……都是在这里陨落的?
“而你,”卡兰注视着我,“不仅修复了风语核心,更在幻象中坚守本心。这说明你已具备成为大师的基本资格。”
“基本资格?”我苦笑,“我还以为只要走到这里就算成功了。”
“不。”他摇头,“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他抬手指向那颗悬浮的宝石:“那是‘源核’,一切灵纹科技的起源。它不仅能赋予你无与伦比的创造力,还能让你听懂万物之声??金属的哀鸣、木材的成长、矿石的记忆。但同时,它也会放大你的每一个念头。一旦你产生恶意,它便会反噬,将你转化为纯粹的能量体,永远囚禁于此。”
我沉默良久,终于问道:“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身上有两种血脉的痕迹。”卡兰意味深长地说,“人类的坚韧,与精灵的灵性。唯有兼具二者者,方能平衡创造与自然之间的界限。”
这时,艾莉娅也走入大厅。她看着卡兰的虚影,恭敬行礼:“先祖大人。”
“孩子,你也来了。”卡兰慈祥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在查当年的真相。没错,我的确没有死于意外。当年我察觉到族内有人企图利用灵纹科技发动政变,想要奴役其他部落。为了阻止他们,我启动了自毁程序,将大部分知识封印,并制造了一场大火掩盖痕迹。而你的父亲……他是知情者之一,也是我的助手。他本该活下去,但他选择留下断后,最终被卷入爆炸。”
艾莉娅泪流满面:“所以……他不是抛弃我们……”
“他是为了保护你们。”卡兰轻声道,“就像你现在所做的一样。”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引导我一步步走到这里,其实也是为了完成一场交接?不仅是技艺,更是责任?”
卡兰点头:“时代正在改变。外界的机械化浪潮已经开始侵蚀自然领域,若无人站出来调和,终将迎来全面冲突。你需要成为桥梁,而不是武器。”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源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