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晨光带给冷寂的临桂大地一丝光明,石之碧率精锐把守浪石江上的凉风桥,余部在桥南的凉风墟村休整,收拢溃兵。
激动、亢奋、恐惧的情绪已经从石之碧的脸上消失,只留下深沉的疲倦。
但他的眼睛仍炯炯有神,让他手下把总多少安心下来。
秦业却不放心,“石爷,要是那女贼首不守信打来了,抑或是南溪山的贼兵不知情……”
“你放心好了,女贼首忙着搜捕金为贵、周一阳,追击往南逃的大部狼兵,暂不会北上。”石之碧心情很好,语气温和,“至少那些乡勇,有宣元德盯着,不打紧。”
说罢,他不由嘴角上扬,吩咐身边一个把总道,“王总镇的兵将都要安抚好,尤其是那些骁勇善战的,银子跟官位,大可以先答应下来。”
那把总也很激动,“石爷,要不要把兵将分开?”
“不必。”石之碧摇摇头,“王总镇已经殉国,只有老子才能庇护他们,不识相的总归是少数。”
秦业低着头撇了撇嘴,却又听那把总问道,“那朱参将的兵?”
石之碧沉默,还没回话,便有人过来报告,说是朱汝忠已到凉风墟村。
“姓朱的,当真命大。”
石之碧明显有些不高兴。
那把总当即道,“石爷,要不要如王总镇……”
“不必,”石之碧道,“朱汝忠损失惨重,掀不起风浪。而且他未能保全王总镇,还有临阵脱逃之嫌疑,正好为我所用。
“若是他不识趣,呵呵!正好王总镇死了,有些罪过也不好都推到一个死人头上,他当个替罪羊正合适!”
那把总恭维道,“石爷深谋远虑,我等远不如矣。”
石之碧哈哈大笑,秦业则恨得牙痒痒,在心里骂了句“惯会拍马屁的狡诈小人”。
不久,朱汝忠骑马过来,快到时他便先下了马步行走来,石之碧也没端着,下马上前迎接。
朱汝忠虽未蓬头,却垢了面。
他满目悲痛,“石兄,总爷他可是真地……”
“总爷他已被贼人所害!”石之碧也悲怆说道,“老天爷当真不开眼,总爷这等忠君爱国的猛将竟落得此等下场!”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骤然转为愤怒,“此事全因金为贵那厮怯战无能,以一万五千大军,败于七千南楚贼,当真该千刀万剐!”
说罢,他又温声说道,“此次能夺回总爷尸首,能救下这么多兵将,多亏了贤弟在后断尾。若是将金为贵换作贤弟,南楚贼早已覆灭!”
朱汝忠眼泪没挤出来,只能干嚎一声,“贤弟”和“断尾”已经让他明白了金为贵的意思。
如今他仅剩三百余兵,便是不想听石之碧的,也只是唯石之碧命是从。
“石兄,请速速回城。”他一副恳切的模样,“若是总爷战死的消息先传回了,城中恐大乱,还得石兄替总爷镇住场面!”
石之碧等着朱汝忠这话,当即不再犹豫,下令全军北上。
两部合兵全速向北,因有宣元德接应,安全经过南溪山下的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