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舟的声音清润,不刻意压低时仿若少年,带有一种水滴石面的质感。
“棽浅的家人葬身火海,她也差点死在那里。被薄家救回去后,有明知她身世的薄家人故意把她遗落在火中,她几番上报,薄家却并不在意,因此她年长一些便脱离了薄家。”
李余袅抿紧了唇,心想棽浅也是身世坎坷的孩子,回头对她再好一点吧。
接着她等了一会也没等到一舟的后言,“。。。。。。就这样?”
一舟说:“就这样。”
“。。。。。。”李余袅哽了哽,“也说说你自己,看样子你是棽浅的。。。。。。头儿?”
一舟唇角弯起,“不是,仅因为我比她年长。”
他曲起腿,一手撑头面向李余袅,“我自己。。。。。。唔,那可是个很长的故事,从哪里说起呢?”
“长话短说,但也不用那么短,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李余袅竖起一根手指,“不如就从你回薄家后说起吧。”
话一出口,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太对,然而不等她细想,一舟缓缓开口了。
他的声音是愉悦的,不知李余袅的那句话取悦了他,扬起的嘴角迟迟没有放下。
“回薄家后。。。。。。和一些家族没什么两样,训练、学习、下山捉鬼,有人不喜欢我算特别的点吗?”
李余袅道:“薄家人?”
“对,薄家家主没有公开我的身世,于是就有薄家人对我的出现感到不满。明明是从灭族的危机中艰难求生,内部还没能放弃那股子迂腐排外的把戏,可笑。”
一舟哼笑一声。
李余袅很难想到他孤身一人,满心对母亲的思念无处诉说,眼睛又看不见,同族人还排挤冷落他,那时候的少年一舟是怎样挺到今天的。
她隐藏好自己的心疼,“被欺负了吗?薄家主为什么不公开你的身份?”
“不知道也懒得探究,不过凭我的本事,那些小孩还欺负不到我。”
一舟顿了顿,声音不复先前的愉悦,“不久之后,就发生了那件事。。。。。。鬼门大开,万鬼齐出。”
李余袅的心脏重重一跳,几近失声,“鬼门大开?!”
一舟蹙眉:“你不知道?”
李余袅找回自己的声音,“当。。。。。。当然知道,我前几年受了伤一直卧病在床,窗外的很多事都是由别人转述给我的。”
一舟抿抿唇,不容拒绝地脱下外衣,罩在李余袅肩上。
李余袅的脸微微发热,她撇开头,“然后呢?”
“然后。。。。。。薄家作为捉鬼世家,迫不得已出世驱鬼。鬼的数量过于庞大,不少薄家人包括当时的薄家家主都死在了这场战役里,而我,因过于弱小幸运的躲过一劫。鬼潮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几日时间便散去大半,薄家却不得已暴露在日光下,内部重新洗牌,票选出新的家主,头疼新一轮的问题。”
李余袅:“问题?”
一舟道:“鬼潮一役,残余了明暗两处的鬼怪隐藏于人群中,不知何时会爆发。薄家为先帝所不喜,本以为已斩尾断根,没曾想还有残留,当今圣上为除鬼怪余党招募薄家,薄家不得不从。”
李余袅问:“现任薄家家主的决定是?”
其实压根不用想,即使恨极了皇权压迫,薄家也只能成为皇上手里的刀。
“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一舟耸耸肩,“我不喜管控,就偷偷逃了出来。”
李余袅知晓一舟有未尽之言,她也不好再刨根问底,犹豫道:“那你。。。。。。可有找到你母亲?”
一舟的嘴角明显下落,“没有。”
他深呼一口气,“好在,目前也有了关于她的消息,相信再过些时日我就可以找到她。”
李余袅张张嘴,想说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只好抬起手,安抚性摸了摸他的头。
沉默片刻,李余袅转移话题道,“刚才的马车真好看,说不定真是京城来的人。”
一舟冷不丁道:“是皇室。”
“什么?”
一舟说:“我看到了马车上的记号,是皇室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