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伸手解下腰间长剑,递向周迟。
“此剑名为‘聆心’,因能感知众生悲喜而得名。你既能让守心铃共鸣,便是它真正的主人。”
周迟双手接过。
剑入手刹那,心灯青焰骤然暴涨,直冲数丈,照亮整个葬剑窟。那些插在两侧石壁上的古剑纷纷震颤,发出低吟,宛如兄弟重逢,激动难抑。
紧接着,一段剑诀涌入脑海:
>**第八式?听雨无声**
>以心代耳,闻天地之哀乐;
>以剑为笔,书人间之清浊。
>不杀妄动之敌,不避应战之劫。
>剑出如细雨,落地无回音,然万物皆知其至。
周迟闭目体悟,只觉心头清明一片,仿佛能听见百里之外山溪流动、虫鸣草动,甚至感知到远处村落中一位老妇人为亡孙流泪的悲伤。
这就是“听雨无声”??不是武功,而是共情。
当他再度睁眼,南宫昭的虚影已开始消散。
“替我看看南疆的春天。”他微笑道,“我想念那片油菜花田了。”
话音未落,身影化作风中尘埃,随铃声飘散。
周迟肃然跪地,将聆心剑横于膝前,深深一拜。
身后,少女默默走来,轻声问:“你还去吗?北漠那么远,风雪那么冷……”
“我去。”他说,“不仅为了最后一剑,更为了告诉裴伯??他的父亲虽误入歧途,但他的儿子,选择了正确的路。”
少女低头,指尖抚过银铃,忽道:“我能陪你走一段吗?至少,走到边界。”
周迟看着她清澈的眼眸,点了点头。
两人退出葬剑窟时,天已破晓。苗寨上下仍在震惊于昨夜异象,长老们齐聚祭坛,见周迟携剑而出,皆俯首领礼。那枚九心共焰图的信印,已悄然烙印在他左掌心,隐隐泛金。
临行前,长老递上一张兽皮地图,上绘一条蜿蜒路线,终点标注着四个古篆:
>**雪渊?断念冢**
“路上小心。”长老低语,“北漠之地,已被‘玄冥教’占据。他们供奉寒渊冥主,修炼冰魄邪功,专取少年纯阳之血炼制‘不死寒躯’。近来失踪的樵夫、猎户,多半已成他们的炉鼎。”
周迟收起地图,抱拳致谢。
当日午时,他与少女启程。一路穿密林、渡险江,途经三十六寨,皆见民生凋敝,村舍荒芜。偶有孩童嬉戏,也被大人急忙拉回屋内,门窗紧闭,墙上贴满驱邪符纸。
“玄冥教……何时如此猖獗?”周迟皱眉。
少女摇头:“原本只是个小教派,藏身雪山深处。但三年前,有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来到此处,传下‘九转寒骨诀’,声称练成者可肉身成圣,不老不死。无数人争相投奔,甚至连一些正道散修都加入了他们。”
“戴青铜面具……”周迟眼神微凝。
他记得,在秦岭之战中,解家老祖临死前曾提起一句:“幕后之人尚未现身,他戴着不会呼吸的面具……”
难道是同一个人?
念头一起,心灯青焰便泛起一丝躁动,似有预警。
当晚宿于一处废弃驿站,四野寂静,唯有风穿梁柱,呜咽如诉。周迟盘坐调息,运转“听雨无声”,试图捕捉周围气息波动。忽然,他察觉屋顶瓦片有极其轻微的摩擦声??不是猫鼠,也不是夜鸟,而是有人用极细的丝线垂降,动作精准得如同鬼魅。
他不动声色,悄然催动心灯,青焰在体内流转,隐而不发。
片刻后,三道黑影翻入院中,身披灰袍,脸上覆着惨白面具,手中握着弯刀,刀身泛着幽蓝寒光,显然淬了剧毒。
为首一人低声下令:“目标已在房内,速战速决,取其心头血献给尊主??据说他是纯阳剑体,千年难遇!”
另一人冷笑:“明心剑盟早该灭亡了,竟还有蠢货拿着破剑四处招摇。”
第三个人却忽然警觉:“等等……你们有没有听到铃声?”
话音未落,屋内铃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