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日丹姝拨了拨:“若是有一日它响了那就是我回来了。”
许春休眸中失了光亮,只仰着头努力去听。
袖中送出一缕清风,那风卷起许春休垂落腰际的发丝,他慌乱地向后一退,被身后的丹姝揽住:“你听,即便山间起风,她也不会响,只有我出现时,它才会无风自动,记住了吗。”
许春休点头:“我等你回来。”
丹姝离开地毫无声息,许春休拿着白糖糕来时,庙内已经没有了她的气息。
许春休霎时如被一场大雾淹没,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第一年春天,她没回来。
第二年春天,她没回来。
第三年春天,她依旧没回来……。
小院的篱笆上爬满了木香花,风一起,簌簌飘落一片。
许春休那年被这股甜香吸引,挖走一棵种在了篱笆下面,如今三年多过去,香气愈发浓郁。
他年纪长了些,荷花婶婶也操心起他的终身大事。
但因为目盲,不好说亲,不过也有人偏爱他的容貌……
一次两次推拒后,荷花婶婶便忍不住问:“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跟婶婶说。”
许春休摇摇头,摸索着倒出一碗甜水,捧给荷花婶婶:“我习惯了一个人…”
荷花婶见他行动自如,除了偶尔去往陌生地方会磕碰,随身带着竹竿外,几乎与常人无异。
褪去几分青涩后,年岁越长,越发显出容貌的迤逦来,形若美玉。
荷花婶婶知道劝不动他,便歇了心思:“罢了,你心里有自己打算,我也不勉强,有事就来找婶婶,别一个人闷着。”
许春休点了点头,将油纸包好的白糖糕递过去:“甜的,小妹爱吃。”
将荷花婶婶送走,许春休收拾起自己的衣物。
进了六月,夏日多雨,上山的路难走许多,他得搬到山上去,不然会错过的……。
村里的人都说许春休魔怔了,好好的家不住,搬到一间小庙里。
但荷花婶婶去山上上香时,还会给他带些时鲜蔬果,没有一丝劝的意思,村民偶尔上山,还能讨一杯凉茶喝,渐渐地也不好意思背后嚼舌头。
黄鼠狼精被丹姝叮嘱,要它看顾山下一个目盲的少年,它偶尔还要下山去,这下可好,直接搬到山上来,都不用多跑两步了。
夏夜,月照青山,点点萤火飞入繁茂的草木间。
黄鼠狼精惯常溜达到小庙里,烛火影影绰绰,隔着半开的窗。
许春休坐在案台前的竹凳上,烛火晕着朦胧的光,落在他身上。
“怪不得大王叮嘱我,如此绝色可不得看紧点。”黄鼠狼精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了。
许春休听到门窗细微的响动,手上的动作一顿,欢喜地去听。
不是那串铃铛,自丹姝走后,它再也不曾响过,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不记得它响起来的声音。
莹润漂亮的眼睛满是落寞:“还会回来吗,再不回来,我就会变老,变难看了…”
山神娘娘就如高悬在天边的月,每一次触碰都如水中倒影,因为绝色的容貌留住她一时的侧目,可这份停留又能多久呢。
等到他容颜老去,就没有了任何挽留她,吸引她的资格…
夜色沉沉。
许春休合衣躺在床铺上,这床锦被他后来才知是山神娘娘留下的,他将自己埋进去,属于她的山川与清风的味道
晚风轻动。
‘叮呤——’
是屋檐下的碎玉铃铛轻轻作响。
趴在柔软被褥间的许春休迅速坐起身,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气息。
‘叮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