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儿我可是轻车熟路,哪处坏了砖瓦我都清楚,哪用得着别人引路。”
升仙以来丹姝来得最勤的便是兜率宫,没有千回也有百回了。
琅玕玉树耸入云中,通身雪白的仙鹤聚在云河中,远远望去好似白云一片。
“老君怎么不等我就独自开宴了?”
白胡子老头原本正与金银童子饮酒逗乐,见丹姝来了,忙笑呵呵招手:“我还当你不来了。”
说是宴席倒更像是三五老友小聚,来的也都是丹姝熟悉的宝相星君与太阴星君…
几个老头老太太席地而坐,霞云雾霭围绕身侧,推杯换盏,好不惬意。
太阴星君是姻缘所的主神,宝相星君则负责监生司,职司悠闲得很资历又老,往常聚在一处便是饮酒、品茶、云游仙洲。
如今在这个新旧交替,各部仙官神将争得风起云涌的时候,这几位反倒可以置身事外,两耳不闻窗外事。
“太上老君既然请了,我又怎能不来?”丹姝自来熟地入座,盘膝坐在一棵桂树下。
仙台上清风徐来,不过须臾便落了满怀的桂花,丹姝懒得去拂。
一旁翻花斗草的小童子,分来一个轻手轻脚与她倒酒。
是老君亲自酿的千日醉,酒香绵长。
“在玉清天外时,玄霄小友一双眼睛都挂在你身上,听说从金殿出来灵枢宫都没回……你不去哄人,反倒来与我们这几个老头老太太饮酒喝茶,真没情趣。”
“行了,去跟他们玩吧,”丹姝接过小童手里的酒壶,自斟自饮:“老君焉知我不是哄完人才过来的?”
对面几人一愣,哈哈大笑:“倒是老身几个没眼力了。”
丹姝活了几千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是年轻人。
“这回可与玄霄小友说开了?”太上老君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劝道:“神仙恒寿,哪里有解不开的矛盾,唯有珍惜眼前人。”
“老君的消息未免也太灵通了些,这天宫里有你不知道的事吗?难不成每日让你这些小童都趴在人家床底下听吗?”
“都能反过来打趣我了,看来是说开了。”
“如今还轮到你劝慰旁人了,”太阴星君一副笑模样:“吵架这事分什么老幼,你与宝相星君此前因为争夺一方灵宝,两千年没给过好脸。”
“这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又翻出来讲,”宝相星君酒也不喝了,补充了一句:“再说那法器是我先看上的,凡事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
这话老君却听不得:“你整日管着些姻缘送子的,哪里用得着法器,送到我这儿来才算物尽其用。”
“你这老东西——”
眼见又要吵起来,丹姝赶忙从中劝和:“都说了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老君摆了摆手:“这与你无关你莫要插手,人得讲道理……”
“行了行了,我不与你吵,多大年纪的人了,在小辈年前失了庄重。”
“若不是你先提,我又怎会跟你吵?”
宝相星君将手一指:“哪里是我提?”
二人看向太阴星君,却见她一脸无辜冲着丹姝眨了眨眼睛:“我的错我的错,莫把酒宴折腾成追讨大会了。”
“几位精神头好着呢,看来还能各自折腾几千年。”丹姝靠着桂树悠悠道。
“我们本来就不曾担什么要职,不然此刻焉能在此悠然喝酒,丹姝小友也不会来赴宴了。”
要么整日炼丹,要么管着姻缘保生,等闲凑不到天帝跟前。
丹姝插了一句:“天庭职司冗杂,是必然要走这一遭的。”
那些因为走后门进来的仙官,此时已经大半被贬至下界,做了山神河神抑或是地官地仙。
有些还在督查司走了一遭,领罚的不在少数,丹姝如何能不知道。
太阴星君笑咪咪道:“天帝这是扫清屋子准备迎接新客了。”
“如今天梯重铸,将来的天宫怕是要热闹了,天帝想组自己的班子,那些与上古神族沾边的一个不要。”
丹姝喝着酒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