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什么疤痕?”
林向璃微微瞪大了双眼,不明白凌安为何突然问及什么疤痕。但她有种不妙的预感,她隐隐感觉到,凌安提的这个话题,对她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凌安放下了原本扶在林向璃腰间的手,往旁边挪了一步,与她拉开些许距离,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在他冰凉目光的注视下,林向璃的脑海里瞬间如遭雷击,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难道那疤痕是……
她慌了神,急忙抓住他的胳膊,声音中明显带了几分颤抖,“凌安,你听我说……我……我……”
她绞尽脑汁,想找个借口蒙混过关,可是情急之下脑子一片空白,支支吾吾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凌安看着她那慌乱的模样,眼神中却没有了以往的怜悯,他打断了她无措的话语,“你不是她,对不对?”
他没有指明她是谁,林向璃却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
而且,他说出这句话时,不像是在问她,更像是心中已然笃定了答案,此刻只是在,向她宣告罢了。
“凌安……”林向璃还想再辩解几句,尽管她心中清楚,那也是些无谓的挣扎,改变不了什么了。可是当她看到凌安眼中慢慢凝结起的寒意时,她害怕了,她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神,只能偏过头,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
一颗颗冷汗从林向璃额头滚落,在她的衣衫上洇湿一片。她与凌安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她能够听到他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她心乱如麻,却感觉到凌安原先起伏不定的呼吸慢慢平息下来,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更加不安。
凌安抬起手,动作轻缓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掰开了她紧握着自己胳膊的手。随着他的动作,那原本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也渐渐远去了。
林向璃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林姑娘,保重。”
“不!凌安……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林向璃哭喊着,不顾一切地想要追上凌安渐行渐远的身影,仿佛只要追上他,就能挽回一切。
可没跑几步,脚上钻心的疼痛马上就将她击倒在地。她只能跪在地上,拼命往前爬,一边哭泣一边祈求他回头看她一眼。
直到最后一抹红色的衣角,如同燃烧殆尽的火焰,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凌安都未曾回过头。
*
花圃内,小颖一手提着一只装满水的桶,另一手则握着木瓢,动作娴熟地从桶里舀起水,浇向一丛丛山茶花株。在浇水的过程中,她的眼睛时不时地飘向花圃一角,那里,棠苏子几乎被繁茂的枝叶所掩映,只隐约露出半边身影。
“棠姑娘,还是让我来吧,您白天在外面找了陈姑娘一天了,回来又要打理这些山茶树,先歇歇吧。”
棠苏子微微抬起头回应,“没事的,小颖,我不累。”
说罢,她又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眼前的茶树上。她手持剪子,眼神专注而认真,细心地减去树上的旁枝残叶。随着一片片不必要的枝叶飘落,她那原本因诸多心事而混乱的心,也在这专注修剪的过程中,渐渐安定下来。
那两封信交给郭彦之后一直没有下文,惟玉一直下落不明,阿遇如今的境地愈发危险,而她……也该回檀山寺了……
不仅是因为之前答应了林向璃,而且现在离半年之期,也只有几天了,不管凌安跟不跟她走,她都得回去了。
“也不知道阁主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外面的传言真是越来越离谱了,阁主这么好的人,竟被这群人传得如此不堪!”小颖一边继续浇着水,一边随口发着牢骚,“算起来,阁主已经被抓走整整七天了。他之前身上的旧伤怕是都还没完全好,现在又被关在大牢那种阴冷潮湿、暗无天日的地方,这身体怎么受得住啊……”
棠苏子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剪子口停在了一根旁枝上,迟迟没有落下。
是啊,阿遇之前受了那么重的剑伤,如今在牢里那般恶劣的环境下,他的身体怎么扛得住呢……可她,还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阵闹闹哄哄的声音传来,棠苏子抬起头,只见府里几个小厮匆匆忙忙地从旁边跑了过去。
方才听到动静,小颖已经走出了菜圃,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一个跑过去的小厮,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这么慌张?”
“皇亲卫的人来搜查了!”
“什么?!”
这时,棠苏子也走出了花圃,听到这话,她心中一紧,当即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刚走了没几步,就在径道上,与对面走来的一队人马迎面相遇了。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盔甲的陌生男子,身后跟着约摸十几个官兵。那陌生男子身旁,站着管家德叔,还有一个熟悉的人——周瑾。
棠苏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双方都停住了脚步。
陌生男子看向一旁的德叔,德叔会意,赶紧向那个陌生男子和周瑾介绍道:“江大人,周大人,这位是几个月前借宿在我们府上的棠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