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笑了笑:“世上哪有鬼敢半夜爬墙写字?有的只是不敢见人的活人。”
她转身问李婆婆:“最近有没有陌生人来过?或是熟人突然变了态度?”
老婆婆缩在角落,颤巍巍道:“前日……刘媒婆来过。她说我毁神像会遭报应,劝我重新供上。我没听。她走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刘媒婆?”小女孩插嘴,“她男人前年参拜祭坛,把家里粮食全献了,结果全家饿死两个孩子!她自己还天天劝人信神!”
沈昭眸光一沉。
当晚,她在书院召集几位青年匠人,打开“启明枢”的初步模型,接入江南十三县的情报节点。通过心镜头环回溯记忆片段,结合各地上报的类似恐吓事件,系统很快勾勒出一条隐秘脉络:一个名为“守魂会”的组织正在暗中活动,成员多为原影教边缘信徒,核心口号竟是??
>“宁要旧主一缕魂,不要新世百年春。”
更令人不安的是,他们的资金来源竟追溯至南京一处废弃道观,而那道观的地契,赫然登记在已故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忠贤名下。
“魏忠贤?”张念闻讯赶来,震惊不已,“他死了快六十年了!这怎么可能!”
“不是他本人。”沈昭冷冷道,“是有人借他的名义行事。也许是他当年埋下的暗线,也许是后人伪造。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套体系从未真正灭亡,它只是蛰伏,等人们放松警惕时再度滋生。”
张念握紧拳头:“我们要不要上报朝廷?派兵剿灭?”
“不行。”沈昭断然拒绝,“朝廷刚经历动荡,若贸然兴师动众,只会激起更多恐慌。况且,这些人手中并无兵权,真正致命的是他们的思想。武力能斩其身,却斩不断他们心中的‘神’。”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决意:“我要亲自去南京。”
三日后,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顺江而下。
沈昭扮作游方女医,携药箱入城。张念与两名工学院弟子化作商贩随行,暗中布设微型共鸣器,准备一旦发现“守魂会”集会地点,立即启动“启明枢”进行信息反制。
南京城依旧繁华,秦淮河畔灯火通明,酒肆歌楼笙箫不绝。然而在这浮华之下,沈昭敏锐察觉到异样:街头巷尾常见身穿素袍的男子低声诵经;茶馆说书人讲的不再是英雄故事,而是“先帝托梦,将返人间”;甚至有孩童唱起诡异童谣:
>“铜钟响,龙归乡,
>断头也要迎君王。
>一碗羹,献亲娘,
>换得圣驾降尘忙。”
沈昭听得心头凛然。
第七日黄昏,她终于追踪到一名频繁出入道观的中年道士。此人每三日必往城南药铺采购大量朱砂、麝香与迷幻草药,且付款用的是刻有“乾元通宝”的古钱??那是崇祯年间特制的祭祀货币,早已废止。
她尾随其后,在一处荒庙附近确认了“守魂会”秘密集会点。
入夜后,张念等人潜入周边布控,沈昭则戴上伪装面具,混入集会人群。
庙内昏暗,百余人席地而坐,面前各置一盏油灯。中央高台上,一名白须老者披鹤氅,手持玉圭,正朗声宣讲:
“诸位可知,为何天下大乱?只因‘影龙’受创,真灵未归!今有秘法可续其魂,只需七百七十七颗赤诚之心,以血浇灌,便可唤醒先帝英灵,重定乾坤!”
众人齐声应和:“愿献心赎罪!”
沈昭藏在角落,悄悄启动袖中微型头环,将现场影像实时传回“启明枢”。同时,她注意到台下许多人神情恍惚,呼吸节奏一致,显然是服用了某种致幻药物。
就在仪式即将开始,老者下令割腕献血之际,沈昭猛然起身,高声道:
“你们知道上一批‘献心者’去了哪里吗?”
全场骤静。
“他们在西山地宫成了养料,心脏连着铜管,直到最后一滴血流干!他们的尸体,被当作失败的零件扔进深井!”她一步步走上台,“你们口中的‘先帝’,不过是一具被操控的干尸!而你们,不过是新一轮祭品!”
老者怒喝:“妖言惑众!拿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