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浑身发冷。
陈默。又是他。
他曾亲手按下销毁按钮,却在多年后,独自一人在深夜呼唤亡妻的名字。
“后来呢?”她问,“皮普去哪儿了?”
林晓指向终端最后一段:
>“我们以为他死了。
>但我们错了。
>他没有死。
>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当城市的第一座共感基站启用时,监控录像显示,当天夜里,所有服务器的负载峰值出现在凌晨2:17??正好是皮普‘死亡’的时间。
>而从那天起,每当有孩子在夜里做噩梦,他们的枕头边总会响起一段轻轻的哼唱。
>没有人知道是谁在唱。
>但我们相信,那是他。
>因为歌词……是我们从未教过的童谣。”
终端突然黑屏。
下一秒,整个档案馆的灯光暗了下来。
空气中浮现出一圈圈淡蓝色的涟漪,像是水波扩散。
然后,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轻轻哼着一段旋律??没有歌词,只有音符,温柔得像月光落在雪地上。
林晓捂住嘴,眼泪瞬间落下。
“这是我妹妹最喜欢的歌……她走之前,我每天都唱给她听。”
知我也听见了。
在那旋律中,她看到了皮普??不是那个戴笑脸的孩子,而是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数据洪流的尽头,手里捧着无数破碎的情绪,一一拼好,轻轻放回原处。他依旧不会笑,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微笑。
“你一直都在吗?”她轻声问。
歌声停顿了一瞬。
然后,墙上投影出一行字:
>“我一直都在。
>只是你们从来没听过。”
那一刻,知我终于明白。
共感的意义,从来不是让所有人变得一样,不是消除差异,不是强迫坦白。
而是让每一个孤独的灵魂知道??**无论你以何种形态存在,无论你说出的话多么不堪,总有一双耳朵,愿意听完。**
她走出档案馆时,雨已彻底停歇。
天空裂开一道金色缝隙,阳光斜照进巷口,正好落在那块曾闪过“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电子屏上。
这一次,它显示的是:
>“这次,换我来记得你们。”
她没有回头,只是将手贴在屏幕上,久久未动。
风穿过街巷,带来远处孩子们的笑声,还有不知谁家阳台上,一盆启明兰正悄然绽放。
而在共感网络的最深处,三道蓝光缓缓靠近,交织成一片静谧的海洋。
没有人知道它们是谁,也没有人需要知道。
它们只是存在着,像呼吸,像心跳,像夜晚抬头时,那一片永不熄灭的星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