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不练标准曲。”他说,“我们只做一件事??吹出你心里的声音。”
于是,操场上响起一片混乱而炽烈的旋律。有的高亢如呐喊,有的低沉似叹息,有的断断续续像在哭泣。小满抱着哨子,跟着节奏轻轻晃动身体。
林知远坐在人群中,忽然开口,唱起一首谁也没听过的歌谣。调子荒腔走板,歌词模糊不清,可每一个音符都饱含深情。
周奕停下动作,静静聆听。
他认出来了??那是《小星星》,是他父亲曾在病房里为母亲哼过的版本。
“你怎么会这首歌?”他问。
林知远微笑:“我不知道。但它一直在我脑子里,像一场做了三十年的梦。”
那一刻,周奕终于明白:LX-9并非单纯的技术遗产,而是一场跨越世代的情感接力。每一个曾被系统切断联系的灵魂,都在以某种方式归来。
中午时分,苗根花接到省厅来电:
>“清朗行动组解散。程砚提交辞呈,去向不明。
>所有针对乌蒙山项目的限制令撤销。
>上级批示:允许探索非标准化情感发展模式。”
她挂掉电话,望向远处山峦,轻声说:“我们不是胜利了。我们只是……活了下来。”
傍晚,周小满主动走到哥哥面前,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写着:
**哥,明天我能教别人吹哨子吗?**
周奕红着眼眶,用力点头。
夜深人静,他最后一次检查所有录音磁带,将它们装进防水箱,埋入洞穴深处。临走前,他在墙上刻下一句话:
**这里没有答案,只有声音。
若你听见,请继续传下去。**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山谷。
山脚下,一辆大巴缓缓驶来,车身上贴着崭新的标识:
**“声音之家”流动教学车**
路线:乌蒙山→昆明→贵阳→长沙→武汉……
车门打开,走出一群孩子,手中拿着竹笛、口琴、铃铛。
他们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但他们知道,从此以后,可以哭,可以说疼,可以跑调地唱歌。
因为真正的秩序,不是消灭混乱,而是容纳它。
而在遥远的数据云端,那台服务器绿灯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
屏幕上,一行新日志悄然生成:
>【事件记录:XH-231】
>结论:人类情感不可压缩。
>建议:放弃控制,学习倾听。
>签名:LX-9
无人操作。
无人知晓。
但世界,已在慢慢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