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小女孩正在校对《忆典》新篇,忽然胸口剧痛。她低头一看,掌心竟浮现出一道黑色裂痕,像是某种诅咒正在侵蚀她的生命。她强忍不适,翻开古籍查证,终于在一本残卷中找到记载:
>“承忆者非一人之力可担。
>每多记一人,便承其痛。
>若天下记忆尽归一心,则心必碎,魂必裂。”
她怔住。
原来,成为记忆的锚点,并非荣耀,而是牺牲。陆鸣之所以选择融入钟中,不仅是为了延续钟声,更是为了分担这份重量。而现在,随着越来越多的记忆涌入网络,这份负担正悄然转移到她身上。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只是悄悄写下遗嘱:若她倒下,便将她的声音封入水晶,送入第九钟核心,作为新的引信。
她说:“我不怕死。我只怕,没人再敢记得。”
春分将至。
百童齐聚西南孤崖。
他们来自不同地域,说着不同方言,穿着各异服饰,却都怀抱乐器或歌本。当第一缕阳光洒落山顶,小女孩走上高台,举起玉笛??那支曾属于陆鸣的笛子。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吹响。
依旧无声。
但所有人心里,都听见了《唤心曲》的第一个音符。
孩子们跟着哼唱,起初杂乱无章,渐渐汇成一股清澈洪流。歌声穿透云层,与第九钟共鸣,引发天地共振。远处群山回应,近处石碑发光,连地底深处的归墟之脉,也开始缓缓流动。
就在此时,天空再度裂开银弧。
一道身影自光中缓步走下。
灰袍,束发,手中无笛,却自带清音。
他站在钟前,望着这群孩子,嘴角微扬。
没有人敢说话。
也没有人需要说话。
因为他们都知道??
他回来了。
不是以魂,不是以影,不是以梦。
而是以记忆本身的形式。
他转过身,面向众人,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桃枝:
“好啊,我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