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来拯救你们的。”艾米环视四周,“我是来告诉你们:你们可以自己救自己。方式很简单??写下你记得的事,哪怕只是一个细节;告诉一个人你的故事,哪怕他会打断你;保存一张旧照片,哪怕它已经褪色。这些小事,就是抵抗遗忘的武器。”
她从怀中取出那本日记,翻开最新一页,当众写道:
>**“今天,我烧掉了三页回忆。然后我又把它们默写出来。因为有些事,即使想逃,也终究要面对。”**
台下有人开始抽泣,有人掏出笔记本奋笔疾书,还有位老奶奶颤巍巍地走上前,塞给她一张泛黄的纸条:“这是我孙女最后一条短信……我一直不敢看。现在我想读给你听。”
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进来。广场变成一座临时的记忆祭坛,人们轮流讲述那些曾被掩埋的片段:一次未完成的道歉、一场错过的告别、一个没能兑现的承诺。每一段话落下,风铃便轻响一次,仿佛天地也在回应。
与此同时,全球各地出现奇异现象。
南极科考站的冰层下,探测器捕捉到一段古老旋律的震动频率,与第七音符高度吻合;撒哈拉沙漠某处沙丘夜间浮现巨大符号,经解码竟是数千种语言书写的“我记得”;甚至国际空间站的宇航员报告,舷窗外偶尔闪过蝴蝶形状的极光,轨迹组成一行字:
>**“你们没有被抛弃。”**
科学家们束手无策,媒体称之为“集体幻觉”,唯有少数人明白??那是梦之塔碎片仍在运作,以更隐秘的方式维系着人类情感的联结网。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一周后,艾米收到一封匿名信,没有署名,只有一页打印的文字,字迹冰冷整齐:
>“你以为你赢了?你只是打碎了一个容器,却没有消灭源头。净界计划的本质从未改变??秩序优于混乱,效率高于情感。当社会再次陷入动荡,当战争重燃,当资源枯竭,人类终将主动请求被‘净化’。那时,我们会以更温柔的方式归来。也许是一句建议,也许是一个算法,也许……是你最信任的人说出的那一声叹息:‘要是能一键删除痛苦就好了。’”
>
>“我们不在服务器里,艾米。我们在人心深处的疲惫里。”
>
>??致尚未觉悟的守墓人
信纸在她手中微微颤抖。
她没有销毁它,而是将它夹进日记本,放在“源核泪滴”玻璃瓶旁边。然后,她写下新的一页:
>**“敌人从未消失,它只是学会了伪装成常识。”**
>**“而我的使命,不是消灭它,是让每个人都能认出它。”**
当晚,她召集了所有曾参与反抗行动的人??北方画家、西部渔夫、南方老妇人、小女孩,还有几位曾在系统中服役却最终倒戈的前监察官。他们在孤儿院地下室重建了一个简陋的联络站,墙上挂满手绘地图,标记着全球“记忆觉醒点”的分布。
“我们需要组织起来。”艾米说,“不是军队,不是政府,而是一个网络??由普通人组成的记忆守护者联盟。你们每个人都是节点。你们的任务不是战斗,是传播:讲故事,教孩子写日记,收集老物件,记录街头巷尾的闲谈。我们要让‘记住’成为一种习惯,一种生活方式。”
画家举起画笔:“我可以办巡回展览,展出人们提交的记忆画作。”
老妇人点头:“我在矿区办了个读书会,现在每天都有人来讲自己的故事。”
小女孩举起手中的蜡笔:“我要画一百万朵花,送给每一个忘记过重要事情的人。”
艾米看着他们,眼中有泪光闪动。
就在此时,地下室内突然响起一阵轻微的嗡鸣。湛蓝钥匙毫无征兆地悬浮而起,表面光芒剧烈闪烁,心脏位置的光点急速跳动,如同预警。
紧接着,整栋建筑轻微震颤,墙壁渗出一丝熟悉的黑色液体,迅速凝结成三个字:
>**“协议重启”**
众人脸色骤变。
“不可能!”前监察官冲上前,“梦之塔已毁,核心代码尽数瓦解,怎么可能重启?”
艾米却缓缓抬手制止他。她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不,它不是在重启协议……它是在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