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还有力气我或许会不着痕迹地讽刺两句。
反正他听不懂。
但我单只是走路都是在透支自己的力气,还要分出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外加控制自己脖子后面的信息素不要外泄,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气无力道:“这栋楼附近有一个抑制剂冰柜,我去给你找Omega的抑制剂,打一针就好了。”
“我不要!打针太疼了!”他任性地嚷嚷。
即使是受到了信息素的控制西尔万也还是那个颐指气使的Omega大少爷。
没有一丝丝改变。
想到昨晚为了一支抑制剂狼狈得像是落水狗一样的自己,我不由气笑了。
我可没有资格对他生气,但我可以不搭理人。
“你听到了吗!时一!”西尔万的怒气阙值比我低的多,只要稍微生气了一些,看起来就要把这个世界一起炸掉了,“我不要抑制剂,你就算是拿过来了我也不要!”
这话之后我才停下脚步,平复了下心情,平复失败。
Alpha的信息素比任何激素都有用多了。
我转过身,几个跨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单膝跪在他的面前,忍着反复在后脖颈发作的热意,抬起了他的下巴,和那呆滞又迷蒙的蓝色眼睛对视,声音依然柔和,甚至能笑得出来。
还是那副小白花的笑意,“那我帮你去找陆恩?”
西尔万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没生我抬他下巴的大逆不道的气,反而双手握住了我的手,“不行,不能找陆恩!我易感期到了还来学校,他会把我杀了的!”
“……”我引颈,侧目,苦笑,叹息,“那你为什么易感期还要来学校呢?”
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还连累我!我本来应该在医务室上打消消乐的!
“还不是都怪你!”西尔万红了眼睛,但说出口的话还是十分理所当然的,即使这样了还是很有气势,要不是感受到了他的信息素里的信号,我下一秒就能跪在地上唱《征服》。
让我满头冒问号,见我还是没进入状态的样子,西尔万顿时更来气了,“如果不是昨天……不是昨天……我的易感期也不会来的这么快!”
他含混的带过。
***
西尔万昨天回家后就发现自己抑制不住地在回忆夜晚发生的事情,不论是“一星币”论还是对方替他涂抹药膏的手,在想到对方如皎洁花瓣般的面庞时便更加深刻了。
即使心里再三再四地告诉自己,对方是和他一样的Omega,而且她只是个下城区的窝囊废而已,他不可能对她起其他心思,身体的反应也让他无法再继续自欺欺人。
越是克制自己不去想,与她的回忆便越控制不住地浮在心头。
月光下,少女的容颜和嘴角永远温柔的勾起,黑发如瀑,大而明亮的双眼俏生生地看着他,比月光还要更加皎洁,被什么人养的很好,似乎与下城区的破烂街景格格不入。
仿佛在说,她不属于这里,快带她走吧。
洗的发皱的衬衫,脚上开了线的帆布鞋,以及口袋被撕了个小口的校服外套却又在说,她是这里的孩子,和他不一样。
这样矛盾的人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画面切换,便是她弯腰从肮脏的水沟中捡起一枚银光闪闪硬币的模样,笑容灿烂得融化这月色,只是因为找到了一枚对他来说比一粒灰尘还要容易被忽视的星币。
本不该沾染尘土的指尖因此蹭上了黏糊糊的黑不溜秋的脏东西,脏东西的前面是亮眼的星币,后面则是少女的指尖。
然后,这枚星币替他赎回了腕表。
……
最后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的西尔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知后觉,啊,易感期来了。
一整个晚上没有睡着的他闷头贴上抑制贴,背上早就被家中管家准备齐全了的书包,翻了白眼拒绝了哥哥询问要不要吃点早餐的建议,低下头冲出家门。
完全没有把请假这个选项放进可抉择范围内。
***
我:“……什么?”
“我也不想啊!但我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部都是你这个废物昨天捡起硬币的时候,指尖上沾着脏东西的样子!还不是怪你!”他崩溃地冲我吼道,把我吼得脑袋都有点空白了。
现在我的身后没有桌子阻挡,直接被他带到了教室的窗户边缘,窗帘遮住了我们的头,仿佛厚重的婚纱头帘一样盖在了西尔万的身上。
他的半边脸被太阳照得熠熠生辉,金发反射着落入教室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