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光鲜亮丽的女仆长一朝沦为劳工局的黑苦力,任谁都不会甘心。
沉重的铁门“哐当”一声被拉开。
女人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的希冀瞬间转为愤怒,咬牙道:“怎么会是你?”
“哦!天哪!您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迪丽斯站在门口,嘲讽道:“我还是更喜欢您高高在上,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是你伙同莉娜算计我!你们得意不了多久!”女人死死瞪着她,眼神怨毒,“先生会来救我的!”
迪丽斯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尾音又轻又薄,听得人浑身发毛。
莉娜从阴影里走出来,在冷白色的灯光下站定,褪去了身上的怯懦,她美得更加张扬,那是一张光看轮廓都让人惊心动魄的脸,可这份美丽又被骨子里透出来的阴翳包裹。
她就像每根尖刺上都涂*满蛇毒的玫瑰,锐利的锋芒让人不敢亵玩,即便是单纯的欣赏,也得小心翼翼。
“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还要天天挨打的日子,好过吗?”莉娜那双如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里毫无同情,只有冰冷的打量。
不会好过的。
她自己太懂这种滋味了。
西梅汁和小番茄根本就不顶饿,吃不饱的日子里,她每一天都在被胃痛折磨;
圣教的衣袍没有加绒款,粗糙的布料不保暖,冬日雪天里的每一刻都无比煎熬;
祭品一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困倦的时候,都只能靠咬手背来保持清醒,当睡觉都成为奢望,才知道什么叫度秒如年;
总是被欺负的日子持续了太久,久到她已经习惯了痛苦,甚至能在极端的痛意里找到安心的感觉。
不会好过的。
女人闻言,浑浊的眼球里终于闪过一丝心虚,她是从小看着莉娜长大的,在她的记忆里,莉娜一直是一只小兔子:
一只只会偷偷躲在床底下抹眼泪,连哭泣都不敢出声的小兔子;
一只被欺负了还会强颜欢笑,下跪讨好的小兔子;
一只毫无攻击性的,任人宰割的小兔子。
突如其来的报复,让她措手不及。
但她也很清楚,如果赫尔特是主犯,她就是第一帮凶。
她都做过什么?
克扣本就少得可怜的饭食、故意将莉娜的贴身衣物换成更糟糕的料子、鼓动其他女仆忽略她……
太多了。
女人一时不敢轻易接话。
莉娜走进房间里,一双昂贵的皮靴碾过地上的碎石,用进口细棉真丝裁剪的长裤在昏暗的光线里依旧泛着珍珠一般的光泽,再往上,是一件纯手工的织花马甲,立领衬衫上的刺绣,三个老师傅一针一线,绣了半个月。
她这一身衣服,用料昂贵,比一般的贵族都要穿得好。
先敬罗衣,世事如此,莉娜打扮得越体面,越能让心怀不轨的人产生忌惮,他们会在动手轻薄之前就想到——
莉娜穿得这样好,会不会出身贵族?
莉娜背后会不会有非富即贵的人撑腰?
惹了莉娜,会不会招来难以承受的报复?
有了这样的顾虑,绝大部分人都会打消那些恶劣的念头。
这些都是黛尔的小心思,当然,抛开世俗的因素,她也热衷于打扮莉娜,看到小兔子吃得好,穿得好,她就放心了。
莉娜也早已完成了蜕变,她再也不是被人随意践踏的垂耳兔了。
从里到外,都不是。
莉娜蹲下身,说:“你想见赫尔特是吗?”
“不!”女人在片刻沉默后,突然转变态度,求道:“我知道错了!从前是我眼瞎,小姐才是庄园的主人!我不控告您了!您放过我吧,我从今往后,一定只听您的话!”
“我给过你一次机会的,其实你那天晚上不出门报信……”莉娜突然顿住。
女人眼里充满了希望,她感觉自己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