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
她心头剧震。
裴世衡!那个消失多日的老太傅!
“立刻调集人手,搜查裴府旧宅!”她沉声道,“另外,传令各城门,封锁出入,任何人不得携带文书离京!”
队伍迅速分头行动。晚余则步入禅房废墟,在焦木断梁间仔细翻找。忽然,她在一处塌陷的地砖下摸到一块冷硬金属??是一枚铜牌,样式与井中所见相似,但更为精致,正面刻着“代天理政”四字,背面却是空白。
她正欲细察,耳边忽然响起一声轻笑。
“小姐,多年不见,你还记得这牌子吗?”
她猛然回头,只见阴影处站着一人,身披灰袍,面容苍老,正是失踪已久的裴世衡!
“你没死?”晚余厉声质问。
裴世衡缓缓走出,眼中无悲无喜:“我若死了,谁来替你揭开最后一层皮?”
“你在说什么?”
老人不答,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本薄册,封面写着《代天录》三个字。“这是慧觉临终前托人交给我的。三十年前,我是他的书记官,记录每一次‘代天裁决’。你以为李德全才是幕后主使?错了。真正掌控一切的,是他??借佛法之名,行权术之实,将帝王、宦官、文臣皆视为傀儡。”
晚余翻开册子,第一页便让她呼吸停滞:
>**永徽七年冬月廿三,慧觉禅师面奏先帝,言太子‘心性悖逆,不合天道’,建议另立储君。先帝怒斥,当晚暴毙。次日,慧觉宣称‘先帝托梦,允幼子继位’,遂定乾坤。**
后面数十页,全是类似记载:某年某月,某大臣因忤逆“天意”遭贬;某地灾情被瞒报,因“佛谕示吉兆不可破”;甚至当今皇帝登基前夜,也曾被秘密带入寺中,接受“神谕洗礼”,从此对慧觉言听计从。
“所以……陛下也被操控过?”她声音发冷。
“不只是操控。”裴世衡苦笑,“是重塑。他们用药物与幻术,让他相信自己是‘奉天承运’的容器,真正的意志早已沉睡。而每当国家面临抉择,慧觉便会以‘通灵’之名,引导他说出他们想要的答案。”
晚余脑中轰然作响。
难怪佑安帝初时对她百般忌惮,后来却又突然支持明鉴司??不是他变了,而是控制他的力量断了!
“慧觉死了,但系统还在。”裴世衡低声道,“你知道为何钟要敲七下吗?那是唤醒仪式。七日后,他们会选出新的‘代天者’,继续操纵朝政。”
“谁?”晚余紧盯他眼睛。
裴世衡沉默良久,终于吐出两字:“**太后**。”
晚余如遭雷击。
沈家乃百年世家,太后之父沈敬之虽已故去,但族中子弟遍布六部,尤以户部尚书沈知远最为跋扈。而更重要的是,太后本人自幼在慈恩寺修行,拜慧觉为师,每年冬至必入寺斋戒七日。
“她是继承人?”晚余难以置信。
“不。”裴世衡摇头,“她是祭品。真正的目标,是她的儿子??当今圣上。他们要用‘母命归天’的悲痛,配合秘药与咒术,彻底抹去他的自我,让他成为完全听命于新国师的‘活圣人’。”
晚余握紧铜牌,指节发白。
若真如此,她此前所有努力都将化为泡影。明鉴司会被解散,冤案重翻,直言碑将被推倒,而她,将成为下一个“因言获罪”的名字。
“我们必须抢在七日内阻止他们。”她说。
“怎么阻止?”裴世衡冷笑,“你连新国师是谁都不知道。而且……”他顿了顿,“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慧觉死前要留下‘裴府’二字?”
晚余一怔。
下一瞬,她猛地醒悟??这不是指引,是警告!裴府早已被监视,甚至可能已被渗透!
她转身欲走,却被裴世衡一把拉住。
“来不及了。”他眼神复杂,“他们已经动手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号角声。紧接着,三骑快马疾驰而来,为首士兵滚鞍下马,满脸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