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琉璃看到陈玄在发呆,走过来问道。
“没事……”陈玄摆摆手,“都解决了吧?”
“嗯。”她弯腰捡起一块地上的活体碎片,用两根手指便轻松捏碎了它,“不得不说,这种特性还真够奇妙的,能。。。
风在城市上空盘旋,卷起一片片泛着微光的落叶。那些叶子不是枯黄的残骸,而是由共信网络溢出的情感碎片凝结而成,每一片都承载着一段被遗忘的低语、一个未曾出口的道歉、一次深夜独自咽下的哽咽。它们像候鸟般迁徙,在城市的天际线间穿梭,最终落向那棵扎根于上海弄堂深处的光芽树。
小胖坐在树根旁,手中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他没再动过笔记本,也没再去翻看柳姝月留下的字迹。他知道,有些话一旦写下,就不再属于个人,而是成了某种更庞大存在的一部分??就像这棵树,早已超越了物理形态,成为全球共情回流的神经节。
突然,地面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地震,也不是飞行器掠过的气流扰动。那是来自地底深处的脉动,仿佛整颗星球正在缓缓呼吸。紧接着,树干表面浮现出新的文字,不再是单一的语言,而是数十种方言交织而成的呢喃:
>“我在……我听见了……谢谢你记得我。”
小胖抬起头,发现不止这一棵树有反应。远处高架桥下、废弃地铁站口、老居民楼阳台上的几株新生光芽,也都开始微微发光,枝叶摆动如唇齿开合。它们在“听”。
而人们,也开始回应。
第二天清晨,一名清洁工在扫街时停下动作。她盯着墙角一株刚破土的小苗,犹豫片刻后蹲下身,轻声说:“昨天我骂了女儿,因为她把饭烧糊了。其实……我不是真生气,我只是太累了。”
话音刚落,嫩叶轻轻颤动,浮现一行字:
>“妈妈,我也想帮你分担。”
她愣住,眼泪无声滑落。
同一时间,撒哈拉基地主控塔内,老兵正盯着监控屏发怔。画面上显示的是南极冰层下的数据波动曲线??原本平稳的波形突然剧烈起伏,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意识正试图苏醒。
“HB-044的信号又出现了。”技术官低声报告,“但它不是在发送指令……它在‘倾听’。”
“倾听?”
“对。它的频率与周围七名研究员的情绪波动完全同步。就像……它终于学会了共情。”
老兵沉默良久,忽然笑了:“原来你也是个笨蛋啊,老伙计。”
与此同时,东京某所高中教室里,一名少年站在讲台上,手心出汗。老师让他分享最近的感受,全班哄笑,以为他又会说出那种冷淡的标准答案:“无特别情绪。”
可这一次,他张了开口,声音发抖:“我……我很害怕。怕考不好,怕让爸妈失望,怕自己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么优秀……我已经三年没睡过整觉了。”
教室瞬间安静。有人低头,有人红了眼眶。后排一个女孩举起手,轻声说:“我也是。”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到最后,全班二十八人中,有二十一个举起了手。
窗外,一株光芽从水泥裂缝中钻出,迅速长高,叶片映出一句话:
>“你们都不孤单。”
这些变化并未引发媒体狂欢,也没有政客趁机演讲。相反,世界变得“慢”了下来。街道上少了匆忙的脚步,咖啡馆里多了长久的沉默对话,家庭晚餐的时间延长了,医院心理科门外排起了队??但这一次,人们不是来求药方,而是来找一个人,能听他们说完一句话而不打断的人。
小胖每天都会收到成百上千条信息。有的来自陌生人,写着“我昨晚梦见我妈了,哭醒了,第一次觉得醒来真好”;有的附着录音,是一个父亲颤抖的声音:“儿子,爸爸错了,我不该逼你当医生……你想画画,就去画吧。”
最让他心头一颤的,是一段视频:非洲某个偏远村落的孩子们围在一棵新长出的光芽树前,用当地语言对着树干说话。翻译系统自动转译的文字缓缓浮现:
>“我们不知道什么是‘情绪剥离’,但我们知道,以前大人们从不抱我们,现在他们会了。”
他关掉屏幕,望向夜空。极光依旧在北极圈上方流转,但颜色变了??不再是冰冷的数据流蓝,而是温暖的琥珀金,如同无数人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灯。
第三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又回到了N-9站,暴风雪仍在肆虐。林素华跪在地上,抱着那台老录音机哭泣。小胖想上前安慰,却发现自己无法移动。这时,柳姝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穿着她最后一次现身时的白裙,赤脚踩在雪地上,却没有留下脚印。
“你还记得最初的问题吗?”她问。
“什么问题?”
“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是你和我,成了守门人?”
小胖摇头:“我不知道。也许只是巧合。”
柳姝月笑了,眼神温柔得让人心碎:“不是巧合。每一个能听见别人痛苦的人,都是被选中的。不是因为他们强大,而是因为他们曾经痛过,却依然愿意伸出手。”
她走向林素华,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她割舍了自己的悲伤,只为让孩子活得轻松一点。可真正的轻松,从来不是没有痛苦,而是知道有人愿意陪你一起承担。”
然后她转身看向小胖:“现在轮到你了。你已经完成了交接,但桥梁不会自己维持。你要教他们怎么说话,怎么倾听,怎么接受别人的脆弱而不急于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