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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 这些巫族脑子有毛病（第2页）

许怀安震惊回头：“你何必如此？”

“因为我怕。”她轻声说，“怕你写下‘我想你’的时候，身边没人回应。”

风起，吹乱她的发丝，也吹动他衣角。两人对视良久，终是相视一笑。

当夜，归墟台举行送行祭。

孩童们齐声诵读《第一课》，声音清脆如铃；忆城百姓点燃千盏河灯，每一盏都写着“记得你”；昆仑老人将九物残影供于碑前，焚香祷告；南疆桃源村的桃树一夜花开，花瓣纷扬如雨，落在许怀安肩头，像一句无声的祝福。

午夜子时，忘川塔第七层开启，一道幽深漩涡浮现，漆黑如墨，吞噬光线??正是通往轮回尽头的“忘川之眼”。

许怀安握紧紫毫笔，与苏昭并肩踏入。

刹那间，天地失声。

……

眼前是一片无边的灰雾，脚下是流动的黑水，散发着腐朽与哀伤的气息。这里是灵魂的终点，也是记忆的坟场。无数残魂漂浮其间，面目模糊，口中喃喃着破碎的名字，却再也拼不出完整的思念。

“这里……没有光。”苏昭低语。

“有。”许怀安指向远处，“你看。”

灰雾尽头，一座孤峰耸立，峰顶嵌着一块血色玉石，晶莹剔透，内里似有心跳律动??正是“情心玉”。然而通往山峰的，是一条由白骨铺就的小径，每一步踩下，都会响起无数灵魂的哭泣。

他们刚迈出第一步，四周骤然涌出黑影，竟是由怨念凝聚而成的“忘魂兽”，形如狼犬，眼窝空洞，獠牙滴血。它们嘶吼着扑来，撕咬灵魂，吞噬记忆。

许怀安提笔疾书：“**守心明志，不堕迷途！**”

紫毫笔挥洒而出的墨迹化作屏障，将两人护住。苏昭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染红玉箫残片，吹响《唤魂引》变调??《破妄曲》。音波如刀，斩开重重黑影。

可越是靠近山峰，阻力越强。许怀安额头渗血，脑海中不断闪现过往画面：母亲临终前未能握住的手，父亲背影消失在风雪中的那一瞬，幼年独自蜷缩在破庙里的寒冷……这些被压抑的痛楚，此刻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

“你在逃避。”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冰冷而熟悉??是厉衡的意志残留，“你以为自己在救世？不过是在填补内心的空洞。你写信，是因为没人给你回信；你救人，是因为救不了自己。”

许怀安踉跄一步，跪倒在地。

苏昭立刻扶住他，手掌贴上他后背，将自己的气息渡入：“听着，许怀安，我不是你的救赎，但我是你的见证。你写的每一封信，我都读过。你流的每一滴泪，我都看在眼里。你不是为了填补空洞，你是想让这个世界，少一些像你一样的遗憾。”

她一字一句，如锤击心：“所以，站起来。为了那些再也收不到回信的人，也为了那些终于敢说‘我想你’的人。”

许怀安缓缓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却燃起前所未有的光芒。他撑地而起，拾起紫毫笔，蘸取自己伤口流出的血，在空中写下最简单、也最沉重的一句话：

>**“我还记得。”**

血字升空，轰然炸开，化作漫天光雨。每一滴光，都映出一个被遗忘的故事：老妇人在战火中丢失的婚戒，少年埋在树下的初恋信笺，士兵临死前攥紧的全家福……无数记忆碎片汇聚成河，冲散忘魂兽，净化灰雾。

白骨小径开始发光，化作琉璃阶梯。

他们终于踏上孤峰。

情心玉近在咫尺，可就在许怀安伸手之际，玉石忽然裂开，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竟是另一个“许怀安”，面容与他一般无二，却眼神空洞，身穿执笔人长袍，胸口无心。

“我是你放弃的部分。”那身影开口，声音如风中残烛，“是你决定不再软弱、不再哭泣、不再依赖任何人时，割舍掉的‘情’。”

许怀安怔住。

原来，三百年前初代执笔人并非外人，而是他自己在某次轮回中分裂出的“情魂”。那一世，他为完成《情志录》，自愿剥离情感，成为冷酷无情的记录者，而那份被剥离的“情”，便化作“情心玉”，镇守轮回。

“你要取回它，就必须面对它。”苏昭轻声道，“面对那个不敢爱、不敢痛、不敢哭的自己。”

许怀安闭上眼，许久，才缓缓开口：“谢谢你替我活过那一世。但这一世，我想完整地活着。”

他张开双臂，迎向那无心的自己。

两具身体相拥刹那，天地寂静。

情心玉轰然碎裂，化作一道血光，没入许怀安心口。剧痛袭来，他仰天长啸，皮肤下似有万千蚂蚁啃噬，灵魂几欲崩解。苏昭紧紧抱住他，同命契红光大盛，她的生命力正源源不断地流向他。

不知过了多久，啸声止息。

许怀安睁开眼，眸中再无迷茫，唯有澄澈如泉。他低头看向掌心，紫毫笔自动融入血脉，墨香自五脏六腑弥漫而出。他轻轻握住苏昭的手，声音沙哑却坚定：

“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