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寂静。
随即,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容辞没有现身。她站在高处的露台,看着那一袭孤影被光影包围,仿佛看见十年前那个在董事会上为她争名额的青年,也看见手术室外冷漠离去的背影,最后定格在疗养院里那本泛黄的相册。
她终于释怀。
不是原谅,而是超越。
***
数日后,瑞士莫尔日。
雪又下了起来。
昭昭趴在窗边数雪花,忽然回头:“妈妈,美国的叔叔还会回来吗?”
容辞正在整理新一期培训教材,闻言笑了笑:“也许会,也许不会。但他已经把最重要的东西留下了。”
“是什么呀?”
“是对错误的承认,和对美好的尊重。”
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堆她的雪人。
贺长柏从厨房端出热巧克力,挨着她坐下。“你知道吗?封庭深临走前给基金会寄了份文件??他把名下三十七项专利无偿授权给我们使用,涵盖智能面料、环保印染技术。他说,这些原本该属于你的研发成果,被公司压了八年。”
容辞怔住。
那些年她提出的创新方案,一次次被驳回,理由是“不符合高端定位”。原来,它们一直存在,只是被锁在冰冷的档案柜里。
“他还说了什么?”
“只有一句:‘请让她知道,我这一生最大的失败,不是失去财富或权力,而是错过了与她并肩改变世界的机会。’”
她久久无言。
窗外,雪仍在落。湖面结了一层薄冰,映着天空淡淡的蓝。
第二天清晨,她独自驾车前往日内瓦湖畔的墓园。那里安葬着封母的骨灰。她放下一束白山茶,轻声说:
“我带昭昭来看过您了。她很像您年轻时的照片,眼睛明亮,不怕冷。您不必愧疚,我们都走了很远的路,也都犯过错。重要的是,现在我们都选择了善待他人,也善待自己。”
风吹起她的围巾,掠过碑文上的名字。
回来的路上,她接到联合国妇女署的邀请函:因“破晓计划”在全球范围推动性别平等与经济赋权,她被提名为年度“变革领袖奖”候选人。
随函附有一段视频采访要求。
拍摄当天,阳光正好。
她坐在自家花园的藤椅上,身后是盛开的蔷薇与新生的银杏嫩芽。昭昭蹲在一旁喂兔子,贺长柏在修剪枝叶。
记者问:“许多人称您为‘觉醒一代’的象征。您想对曾经沉默忍受的女孩们说什么?”
她微微一笑,目光温柔而坚定:
“我想说,不要等到被抛弃才想起自己有价值。也不要因为有人回头道歉,就忘记自己已经走出了多远。婚姻可以失败,爱情可以幻灭,但只要你还在创造、还在成长、还在爱这个世界,你就永远值得被尊敬。”
顿了顿,她望向丈夫与女儿,声音轻了些:
“真正的幸福,不是有人跪下来求你回去,而是你站在阳光里,牵着真心爱你的人的手,再也不怕风雨来袭。”
摄像机停止运转。
贺长柏走过来,将她揽入怀中。昭昭扑上来抱住两人的腿,咯咯笑着嚷:“爸爸妈妈夹心饼干!”
春风拂过庭院,吹起她鬓边一缕碎发。
远处,新一批学员即将抵达“破晓艺术中心”。她们中有产后抑郁重返职场的母亲,有逃离彩礼婚姻的少数民族少女,也有癌症康复后重拾画笔的艺术家。
她们带着伤痕而来,也将带着光芒离开。
而容辞知道,这场关于尊严、自由与爱的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