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且慢。”
梅县令微微侧首,神情疑惑。
张师爷俯身凑近,低声说道:
“大人,方才那人一听『魏家』二字,神色似有异样。”
“你的意思是,魏家?”
梅县令语气陡沉。
张师爷轻轻一点头。
闻言,梅县令垂目不语,心思翻涌。
当初张夫子推断,此人或是被灭门案的幸存者,他命人暗访全县,却未见有类似凶案报入,只得揣测其为外乡客,途中遇害。
其后又派人探查邻县,依旧一无所获。
那人再三问之不答。梅县令原打算若再无进展,便暂将此案押下,待日后再议。
岂料此时魏府突报小妾坠湖,而此人一闻“魏家”二字便神情异状。
莫非,真与魏府有关?
可魏家乃清河乡绅,怎会对一外乡人下此毒手?
莫非此人不是外客,是本县之人?
若真是灭门,为何全无风声?
抑或并非灭门,而是专为他一人而来?
若如此,他又为何噤声至今?
是顾念亲属安危,还是……此人原本为魏府做事,知晓了不该知的机密,被人灭口?
念及此处,梅县令心头骤紧,手指轻轻一颤。
窗外雨声细密如丝,顺着檐瓦滑落,滴滴连成线。
他怔然片刻,脑海中缓缓浮出一个名字。
梅县令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起伏不定,想要按捺心绪,却终究难平。
他俯身,压低声音,朝张师爷吩咐了几句。
张师爷听罢,神色一愣,目中闪过一丝惊疑,却未多言,只拱手应声,疾步退下。
堂中余下几人仍跪在地上,寂静无声。
梅县令立在高堂之上,目光冷冷掠过他们一圈,忽而摆手,语气森冷:
“全都压下去。”
“是!”
衙役齐声应诺,匆匆上前,将堂中之人一一带走。
堂内顿时只余雨声潺潺。梅县令缓缓起身,负手立于窗前,望着那雨丝渐稀的天色,低声道:
“天将放晴,那风一到,藏在泥里的脏水,也要被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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