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明斯薇约到这里的人只有明斯予一个。这药是打算给谁用的,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一个人怎么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还不止一次。
柳燃齿缝都在发冷。她不敢想象,要是自己今天没因为着急见明斯予找过来,让明斯薇把这管东西注入明斯予身体,会结出多可怕、多无法挽回的恶果。
抬脚,用力踹下。脆弱的针管应声而碎,透明药剂浸润着碎片,折射出两张对彼此充满敌意的脸。
这时,听到楼下传来明斯予愤怒的喊声:“别拦我!”
从楼上探身往下看,明斯予冲开几位佣人的阻拦,夺门而出。
明斯薇脸色一变,抓起车钥匙就跟了出去。
明斯薇这时候去追明斯予能干什么好事。碎掉的麻醉剂让柳燃心有余悸,她一刻不敢停,紧随明斯薇。
腿部骨裂的地方隐隐作痛,柳燃现在正常走路没问题,不过刚才有点用力过猛,又疼了起来。
扶着楼梯连滑带跑的追到楼下,明斯予边打电话边快步走向停车场。明斯薇在中间,和最前面的明斯予隔了百来米的距离,柳燃慢了几步落在最后,阴沉的天空下上演着一场追逐赛。
明老太太在门口抓住柳燃衣角,急切道:“你跟过去看看她们到底要干嘛,别让她们俩出事啊……”
柳燃一把扯回衣服:“不用你说!”
明斯薇用尽全力在追,明斯予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她刚好追上。试着拉了几下车门拉不开,明斯薇俯身啪啪拍车窗,“姐姐,姐姐你别冲动,我们再谈谈,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明斯予已经不想再和她说一句话,踩下油门冲了出去,明斯薇被车子的冲力带着往前趔趄两步,跌倒在地。
望着明斯予飞奔的车尾,明斯薇定定的看了几秒,上了自己的车,跟上明斯予。
柳燃急匆匆赶到停车场,明斯薇刚开出去,她扶腰大喊了一声明斯薇的名字,对方没有任何刹车的迹象,柳燃只好赶紧也开车追了上去。明斯薇跟着明斯予,柳燃紧跟着明斯薇,三辆车依次飞驰着驶出城北山路。
明家老宅坐落在城北郊区,在进入市区之前的路上几乎见不到别的车。
明斯予车速很快。她打电话给江墨,让她带着早已准备好的证据,现在就正式提起对明斯薇的诉讼。
她等不到约定的时间,她现在、立刻、马上就要把明斯薇踩死,哪怕会脏了她的脚。
事到如今,她突然不想再坚持自己原本的计划,让明斯薇在失去一切的痛苦中郁郁终生。
她想让明斯薇去死。明斯薇理应去死。柳燃牛皮纸袋里的一张张证据像鹅毛大雪般在她荒凉的复仇中纷纷扬扬,融化着糊住她的口鼻,让她有窒息的错觉。
汽车引擎*发出轰鸣。一辆车在后视镜里越来越近。明斯予开的是商务轿车,明斯薇开的则是敞篷超跑,速度更快。大冷的天,寒风呼呼刮着她的脸,裸露在外的皮肤冻的僵硬发疼。
明斯薇不断闪灯鸣笛,明斯予置之不理。
柳燃握紧方向盘,紧张的计算着车与车之间的距离。头一次飙车,掌心止不住出汗,她不知道明斯予现在要去哪,不知道这场追逐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只能集中精力注意路况,紧紧跟着,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两人就消失在她面前。
不能给明斯薇单独和明斯予呆在一起的机会,万一明斯薇再对明斯予动手怎么办。所以她必须跟紧,在停车的第一时间将两人隔开。
更好的结果,是她能截停明斯薇。柳燃喉咙干涩,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油门几乎踩到底,寻找着前方两车之间的空隙。
明斯薇看了眼后视镜,柳燃穷追不舍,周围的空气冰冷锋利,明斯薇心底窜起一股毒辣冰凉的粘稠感。那感觉像一条浑身沾满粘液的毒蛇,在她破碎不堪的心湖中阴湿的游走,暴戾的情绪从她每个毛孔中往外散。
她和明斯予的事,柳燃凭什么又要掺和一脚?
明斯薇嫉妒的眼前都开始模糊了,一切好像都在灰色的天际下融化变形。明斯予没和柳燃和好又怎样?为了柳燃,明斯予情愿去坐牢。如果说原本她和明斯予之间还有那么一丢丢商量的余地,柳燃的出现看似是在帮她,实际上是催动着明斯予将最后那一丁点余地踩死。
明斯予冲出家时是那么的不顾一切,毫不犹豫。而她做了这么多,连一个小丑都算不上。
她这辈子都不能拥有明斯予。永远只能像只阴暗的老鼠,躲在角落里偷偷肖想,她卑微讨好也罢,丧心病狂也好,从明斯予那里得到的,只有鄙弃与厌恶。
明斯薇想不出任何一种得到明斯予的可能。她们之间积攒的恨太多太多,无法逾越;她做的错事也太多太多,一步错,步步错,偏偏明斯予又丝毫不肯原谅。
只有死。死亡才能消解一切。死亡会将种种一笔勾销。
……
柳燃试着靠近明斯薇的车,好几次,她的车头几乎要碰上敞篷跑车的车尾。明斯薇的头发在猎猎冷风中乱成一团破布。
但因为前方两辆车之间的距离太近,不够她插。进去。柳燃只能一次又一次尝试。
明斯予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身后两辆车,跟着她的不管是明斯薇还是柳燃,都让她感到无比厌烦。
敞篷轿车离她越来越近,几乎要到她左侧,与她并排。
突然间,深绿色的车身,猛的靠近。
电光石火间,明斯予脑中陡然升腾起一个念头:明斯薇要撞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