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息过后,再不缴械,格杀勿论!”
他说着,一边示意梅花内卫将肃国公捆了,一边收起长剑,不疾不徐地数道:“三!”
黑甲兵们面面相觑。
“二——”
肃国公面色颓然地被堵了嘴,双手反缚。
“一!”
哗啦啦一片长剑落地,黑甲兵们纷纷跪地:“还请王爷开恩!”
便是有一两个刺头,也很快被梅花内卫制服。
赶在那几个刺头被抹脖子前,司马璟将云冉拉入怀中,将她的脑袋摁在胸间。
云冉的额头猝不及防撞在冰冷坚硬的银甲上,并不舒服。
但耳边那兵器碰撞和长剑划过皮肉的痛苦喊叫声,也立刻叫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还是死人了。
纤长睫毛轻颤了两下,又缓缓地垂下。
她其实知道,死人是不可避免的。
也知道司马璟已经在最大程度上减少了伤亡。
现下这般,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心底轻轻叹了口气,她暗想,明日给这次宫变牺牲的人都烧烧香,念念经,祝他们早日往生,来世不要再掺和进这些勾心斗角,平平安安过一生吧。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司马璟才松开按在她后脑勺的手。
云冉抬起眼,就对上他那双平静从容的漂亮黑眸。
“没事了。”他道。
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孩子。
云冉没说话,抿了抿唇瓣,回头看了眼。
果真没瞧见什么血腥场面,尸体大抵已经被拖下去了。
司马璟抬手,将她护在身后半步,又板起面庞,扫过已被五花大绑的肃国公以及那满地的黑甲兵,嗓音淡漠道:“本王不过一个臣子,并无开恩的资格。”
说着,他转头看向上座的文宣帝,躬身挹礼:“微臣护驾来迟,让陛下受惊了。叛党司马翼及其党羽已尽数被俘,恳请陛下发落!”
辉煌烛光之下,文宣帝的表情却是难以言喻的晦涩。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紧紧看着殿中那道俯首称臣的颀长身影,心间诸般情绪翻江倒海,其中滋味更是五味杂陈。
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喉咙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扼住。
就如当年落水后醒来,母后捏着他的肩膀,红着眼问他:“你和阿璟怎的会去船尾?”
他的喉咙似是失去了知觉,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皇帝?稷儿——”
熟悉的嗓音从身旁响起,文宣帝遽然回神,转脸便见赵太后蹙眉看着他,无声以眼神示意着他。
文宣帝忽然有种眼前一切都是虚幻的错觉。
灵魂也好似剥离了躯壳,默默地站在旁边,冷眼看着他的躯壳扮演着“君主”的角色,哑声夸奖着景王的英勇忠心,命禁军将肃国公和那些叛军押入大牢,又安抚着臣子们的情绪,该退下的退下,该寻太医的寻太医……
他熟练而麻木地吩咐着一切。
眼是花的,头是晕的,胸也发闷。
一种前所未有的疲累从骨头缝里渗出,又沿着血液流遍全身,渐渐地,似乎连心脏都变得虚弱无力。
他想躺下,歇一歇。
手臂却忽然被一阵温软握住,他一个激灵,定神再看,入目是皇后写满担忧的温婉脸庞。
“陛下,你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