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用钢笔实在太麻烦,也就作罢。
程巷想了想,倒是从未见陶天然写毛笔字,于是站在陶天然身后伸着脖子。
她明明穿着过分现代的白衬衫和西裤,一杆小狼毫握在指间,却似古时洗雪漱玉的女词人。她微微勾着颈项,长发顺着左边肩头滑落。
其他人写春节,写爆竹,写春风送暖入屠苏。
她只简简单单写了一句:
[当时只道是寻常。]
合伙人太太举着酒杯笑问:“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陶天然将小狼毫轻置于笔山上,海滩边有阵阵烟花声传来,她在这一阵喧闹里低声说:“原来我也那样快乐过,曾经。”——
作者有话说:注1:“南湖一顷菱花白”,出自唐。李贺《江楼曲》。
注2:“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出自南宋。陆游《除夜雪》。
注3:“当时只道是寻常”,出自清。纳兰性德《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
想不到作者终于有话要说了还只是三个注解吧,哈,哈,哈[狗头]
第43章修罗场乔之霁于一片黑暗中望着她们。……
[你浑身美丽,
就像“遗憾”本身。]-
接下来众人没再回餐桌边。
端着酒杯,随意走走逛逛,又或是立在露台边,远眺着海岸线的烟火。
乔之霁端着酒杯朝程巷走来,妈哟,程巷捏紧酒杯有点紧张。
余大小姐你可别激动,我可不想又晕过去。
乔之霁一手摁在露台边,看了会儿烟火,才扭头瞥程巷一眼,酒杯斜斜靠过来,杯壁轻碰一下:“祝,以后再没有遗憾。”
程巷轻轻笑了。
乔之霁:“你笑什么?”
程巷声线低低的,望着在天边迸开的烟火:“不可能的。”
她倒在斑马线的时候也曾想过,要是有再多一点时间就好了,要是来得及弥补所有遗憾就好了。
可是。
当她的灵魂在人间游荡的时候。
也许她倚在陶天然下班路过的枝头,轻晃着小腿,跟陶天然一起看过夕阳了。
也许她飞到电影院,在陶天然开车路过一张巨幅电影海报时,摆个搞笑姿势、把自己变成海报上的一个人物了。
也许她在春节的阵阵烟花里,看过马主任和程副主任以后,悄悄坐进陶天然副驾,和漫无目的驾车在街上游走的陶天然,一起看过窗外光影了。
没有遗憾了吗?如果曾经想做的、没做的、来不及做的事都做过了。
程巷终于想明白。
没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件事,就是“遗憾”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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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结束,已然很晚。
程巷洗完澡,用浴巾揉过头发又拿起吹风。余大小姐这头长卷发实在太浓,总要扬着吹风到手酸的程度。
只是吹到一半,她忽然放下吹风机。
拿了房门钥匙,越过长长走廊,去敲陶天然的房门。
她穿短袖T恤和宽大短裤,一头卷发将干未干的蓬在肩头。陶天然来开门的时候看她这一身装束,先就蹙了下眉。
太像程巷。
程巷压低声问她:“你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