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懿洗了手,抽了两张纸,站在她旁边,捏起一个碗里的草莓,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甜吗?”
“一点也不甜,”刘慧莹低头,看得见他的衣服下摆,语气带上了一些倔,“你被骗了。”
“我吃着还挺甜的。”
“不是说冷静一下?”她揪着餐巾纸。
饶懿的手伸过去,他的手包着她的手,最中间是一个皱皱巴巴的纸团:“你还没冷静够吗?”
刘慧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我又不是你。”
“我怎么了?”
他平静下来了,刘慧莹反而忍不住情绪波动,“你扔个垃圾把脑子也扔掉了?干嘛凶我?”
饶懿叹一口气,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讲讲道理吧。”
他捧住刘慧莹的脑袋,两手将她的头发拨到脑后,大拇指的指腹将她眼角的泪抹开,好像和刚刚那个有些阴鸷的人不是同一个:“别哭,我们好好说。”
刘慧莹躲开他的手,把头别过去,抽了两张纸抹脸,又深深地擤了鼻子。
“说什么?”
饶懿接过她手里的纸团,连同桌上那一些,一起塞进垃圾桶。
他转身时,刘慧莹依旧在原地。
饶懿深吸一口气,又细细地吐出。喉结轻轻滚动一下,他的眼里有些无奈。
随着脚步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他没有等到刘慧莹抬起手回应,直接俯身,牵起她。
“来。”轻声。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手拉着手,像小学生一样面对面。
刘慧莹的眼睛有些涩。
她低着头:“我没有骗你。我和你在一起,当然是因为喜欢你。”
“我没……”他要开口。
“你别说话!”刘慧莹打断他的语气比说喜欢时更生动。
她已经不是年轻小孩了,说喜欢,不是那么难,难的永远是喜欢之后的部分。
“我真的喜欢你,可是,我们想要的东西,可能,是不一样的。”
“是吗?”饶懿的声音很冷静,甚至又变得有些冷酷,“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刘慧莹一时没有接话。
她也在想这个问题。她知道吗?
“你看到的那张病历单,已经是两个月前的检查,”饶懿说,语气有些无奈,“我已经很久没吃药了,病怎么会好呢?”
这是真的。他在她家住,五十平方的小房子,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第二个人的眼睛。
刘慧莹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或许是潜意识里,她有意避开了与此相关的一切。
她还是没说话。
“刘慧莹,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他说这句话时,喉间仿佛含着一团湿透的棉花。
刘慧莹抬起头。
沙发上的两个人坐得很近,只是她一直回避着不去看他。而现在,刘慧莹仅仅只是抬起了脑袋,就发现饶懿近在眼前。
与他,多么不相称的一句话。
乞求爱的时候,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会失落,会嫉妒,会无故地欢欣又无故地低落。
脆弱又无助,能为爱人的一句话而毁灭,也能在一个眼神里重生。
那属于凡人的忐忑无奈、喜怒无常,却让她的心里泛起一股绵绵的怜爱。
刘慧莹靠了过去,她把头埋在饶懿的颈侧,深呼吸,汲取有他的空气,开口:“我结过一次婚了,婚姻在我这里,没那么神秘也没那么神圣。我不想很快结婚,我不想很快走进下一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