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样子像话吗?”廖方向门边走了两步,脚抵住了门缝,“孩子还看着,还有这位阿姨,饶沛,你不介绍一下吗?”
“走,”饶沛重复着这个字,“你走,我们离婚,我不会回去了。”
廖方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好像面前的人在讲什么天方夜谭。
“你又来了。”他说着,用手拢了拢脖子,由前往后、由后往前,“饶沛,我说最后一遍,跟我回去,就当这些天的事没发生过。”
“我找好律师了,你不走,我就报警。”饶沛的手颤抖着。
廖方的眼神里带上了嘲弄,好像在说,你?报警?你要告我什么呢?
饶沛的思绪很复杂,她感觉得到自己的鼻腔里开始积蓄清水。那是眼泪的另一个出口,情绪在那里堆积,以一种更需要收拾的方式提醒别人它的存在,也将人的清醒堵住。
有一瞬间,惯性促使她几乎要伸出手去挽上对面人的胳膊,或许她潜意识里觉得那样的路会更好也说不定,毕竟她知道那一条路的样子,所有的样子。
危险。危险因为重复而显得安全。
惯性。重力。
而她不知道另一条路的样子,她不知道另一条路走不走得通。
当然她被告知过那是更好的选择,但是那是新的。新的总是需要积蓄勇气的。
饶沛的头低下来。
廖方笑了一下,甚至没有轻蔑,而是温和的。但是他朝朱富春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地点头致意。
朱富春很平静。
饶沛用手背抹掉脸上的水渍,眼睛里流出来的,鼻子里流出来的:“不了,我不回去了。”
廖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而对于饶沛而言,这也是她熟悉的表情,之一。
或许此时,她已经有预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电视机里,动画片的声音一直没停。
饶沛的脸上还残留着水痕,发亮发光的。她强忍着没有回头看一眼给自己勇气的人。她觉得自己站在门边,好像就有一种使命,把所有不合适的东西扫出去,结束掉。
“你要打我吗?”她说,“还是你要先跪下来?”
她说话的语气甚至有些放松。
廖方一动不动。
饶沛关上门。门板触及他的皮鞋尖。
就是这一下。
他猛地一把推开门,门板撞在饶沛的头上,她踉跄着后退。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她的上臂,将人往外扯,推在了楼道的角落,“我想和你好好说的,你为什么不听?”
饶沛挣扎着站起的时候,廖方一把拉上了她的房门,阻拦里面的人出来。
紧接着他俯下身,随便拽住什么往上拔,想要将人拎起来,想要带她离开这里。
“我跟你好好说的时候,你不听?你躲,她拦,为什么要毁了我们?嗯?你要去哪?”
动作急迫,饶沛的小臂在地上摩擦而过,一阵刺痛,她顾不上头皮的疼痛,一手搂住他的小腿,用尽全身力气咬了上去。
吃痛。
廖方的手一瞬间松开,他站直了身体,低下头:“饶沛,你自找的,你知道的,一直都是你自找的,你就是贱得慌。”
饶沛没什么别的念头,她眨了眨眼,开始哭:“对不起我错了你说得对……”
一连串的话几乎不需要思考就从她嘴里冒出来,带着哭腔,带着眼泪和鼻涕,带着熟稔。
而与此同时,她的手在身下握紧了一根摔在黑暗的楼道拐角时摸到的工字型铁栏杆。
栏杆被风吹日晒腐蚀,锈迹斑斑,一端闪着尖光。
但这时候,一间屋的门开了。
朱富春不让小菠出来,再次合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