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想立刻、马上逃离这令人窒息、充满谎言与污秽的牢笼!
他看也没看地上瑟瑟发抖的妻女,带着一身凛冽的寒风和毁灭的气息,猛地转身,摔门而出!
沉重的实木门在他身后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墙壁都在微微颤抖。
在摔门而出前的那一刹那,仿佛是命运最残酷的捉弄,陈墨的眼角余光不受控制地、下意识地瞥向了窗外那片草坪——阳光刺眼,在一片嫩绿得近乎虚假的草叶间,有什么东西正顽强地反射着一点冰冷、尖锐、令人心悸的银光!
正是他刚刚亲手掷出的耻辱之环!
视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带着自毁般的绝望,再往上移。
是客厅中央,那个刚刚蹲下身、试图收拾满地狼藉的张清仪。
她低垂着头,乌黑的长发滑落,遮住了大半张惨白的脸。身上那件宽松的米白色真丝家居服,因俯身的动作而领口微微敞开、垂落。
就在那一线敞开的领口深处,在她欺霜赛雪的、曾被誉为“瓷观音”的冷白肌肤上,在左侧乳房那饱满圆润的弧顶边缘,粉嫩娇柔的乳晕细微褶皱深处——
一道同样冰冷、同样尖锐、同样带着永恒诅咒意味的银色反光,赫然刺入陈墨的眼帘!
那不是一个完整的环,而是劣质穿刺留下的永久性疤痕组织在强光下的反光。
一个微小、深陷、再也无法磨灭的孔洞边缘。
如同无瑕雪地上,一个永不愈合的、丑陋的、宣告着致命贯穿与永恒背叛的弹孔。
在午后最明亮、最温暖的光线下,它无声地、却又无比狰狞地,诉说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她蹲在那里,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因动作而折出一道脆弱易碎的线条,浑圆挺翘的臀瓣在薄薄的家居裤面料下绷紧,勾勒出饱满而充满肉感的浑圆弧度,深深陷入脚踝处堆叠的裤管褶皱里。
两条比例惊人、修长紧致的“夹死人”长腿并拢蜷缩着,大腿内侧光滑的肌肤绷紧,显露出蕴含力量的肌肉轮廓,脚踝纤细,脚趾在柔软的居家拖鞋里死死蜷缩——这个原本寻常的动作,此刻在满地狼藉和刺眼阳光的映衬下,却充满了无声的、巨大的屈辱和绝望的防御姿态。
女儿怯生生的、充满恐惧与不解的哭泣声,在空旷而死寂的客厅里空洞地回荡,成为这幅冰冷残酷画卷中唯一令人心碎的、绝望的注脚。
张清仪维持着那个收拾的姿势,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只有一滴滚烫的泪,挣脱了长睫的束缚,挣脱了灵魂的冰封,无声地、沉重地砸落在散落一地的、沾染了污秽的鲜红草莓上。
“嗒。”
一声轻响。
泪珠晕开,瞬间被草莓贪婪地吸收,只留下一小片颜色更深、更绝望的湿痕。
那点草叶间的刺目银光,与领口下隐秘孔洞边缘的冰冷反光,是坠落的“瓷观音”身上,被强行烙印、再也无法剥离的永恒伤痕。
裂痕永存。
凄美,而残酷。
窗外的寒风不知何时悄然灌入,卷起几片枯黄的梧桐落叶,打着旋儿,轻轻飘落,覆盖在楼下草坪上那点微弱却无比刺眼的银光之上。
也仿佛,温柔而残忍地,盖住了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华美囚笼之下,那个深不见底、寒意刺骨的黑洞。
他们被困在名为婚姻的废墟里。
假装生活还在继续。
假装裂痕可以弥合。
而裂痕的深处,只有永恒的、呼啸的寒风,在无光的深渊里,永无止境地盘旋,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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