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小臣受国主所託,还有一事,希望陛下应允。”
鲁锦闻言顿时脸色再次沉了下来,“说。”
廉悌臣这才道,“上次大都一別,陛下带走了吾主的堂叔德兴君,吾主对这位叔父甚为思念,这次可否容小臣將德兴君带回去,也好全了吾主的叔侄之谊。”
鲁锦眯了眯眼,这次却没有直接反驳,而是说道,“当然可以。”
廉悌臣闻言一喜,可是抬头一看鲁锦的脸色,顿时就暗叫不妙,果然就听鲁锦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將王顓的嫡子或是宗亲兄弟送来,朕就放他叔叔回去与他团聚,让他全了叔侄之谊,如何?
“他不是思念叔叔吗,想来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吧?”
廉悌臣一听就知道这件事看来又没戏了,鲁锦是铁了心的要把王顓的叔叔扣下当人质的。
当然,用王顓的叔叔当人质,並非因为王顓有多在乎这个叔叔,而是因为他叔叔同为高丽宗室,拥有高丽王位的继承权,如果鲁锦真要跟王顓翻脸,完全可以派一支大军带著他叔叔回去,强行扶持德兴君继承王位。
这样一个有王位继承权的人扣在大明手中,王顓又怎么能放心。
不过鲁锦的意思也很明白,想要回德兴君可以,拿其他有继承权的人质来换,只要有这样一个人质在手,但凡高丽做的任何事没让大明满意,大明都能用手中的人质换掉现任高丽国王,这操作就跟之前元廷在高丽的做法差不多,大元灭亡之前,高丽国王的位子,大元也是说换就换啊。
听到鲁锦拿人质换人质的要求,廉悌臣踟躕了半晌,最后还是默默的嘆了口气说道,“是,小臣回去后定会稟明国主,请国主定夺此事。”
“嗯,那你就回去请示吧,还有別的事吗?”鲁锦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没其他事了,那小臣告退,先回馆舍等待使团消息。”
“去吧。”
廉悌臣这才起来躬身一揖,倒退三步后才转身离去。
鲁锦手指轻轻敲著桌案,一直注视著廉悌臣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直到廉悌臣的身影彻底消失,他这才对周围眾人说道,“其他人都出去,两位丞相留下。”
“是!”
听到命令的侍卫,宫人,还有起居郎,全都立刻退下,只留鲁锦和冯国用、李善长三人还在殿中。
鲁锦这才转头看向李善长质问道,“百室先生刚才是不是想帮那廉悌臣说话来著?”
李善长当即拱手道,“臣刚才確实是要说话的,可是陛下,並非臣要帮著那外藩使臣说话,而是如今大明刚刚建国还未足岁,北伐也刚回师不到半年,接下来马上又要打福建两广,大明如今的兵力太过分散了,且都被牵制在各处,国內又百废待兴,实在不宜再往辽东为大明竖一强敌。
“臣也是担心陛下对高丽逼迫太甚,若他们狗急跳墙,大明还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对付他们。”
鲁锦闻言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继续用手指敲著桌案,似是在思考著什么,三人沉默半晌后,鲁锦才再次说道。
“先生没有跟外藩邦国外交谈判的经验,殊不知,这外交场上的交锋,也要注重收集情报,你如果提前知道对方的底线,那谈判交锋中自然可以游刃有余。
“朕为何敢如此逼迫,而不担心高丽会狗急跳墙?就是因为朕知道他们的底线所在。
“先生以为如今大明国內百废待兴,数省之地还未平定,五个方面军的精锐兵力又被牵制在各处,根本无力应对高丽的反扑,此乃大明的劣势,谈判起来便觉得自身底气不足,殊不知此时的高丽,也没比我们强到哪去。
“他们同样內忧外困,国內土地兼併严重,流民遍地,外面又有倭寇袭扰,辽东还有大明三个集团军,十几万重兵位於臥榻之侧,也就是高丽国內没有人登高一呼,否则一旦有人竖旗造反,顷刻间便有十数万流民群起而动。
“先生不想跟高丽翻脸打仗,担心影响国內民生恢復,那先生就以为高丽有胆子跟我们狗急跳墙吗?不,他们也不敢!
“现在的大明与高丽,就是两个饿的头晕眼的虚弱之人,只不过大明还要稍壮一些,而高丽更为瘦弱,双方都不愿撕破脸动手,不过是互相欺诈而已。
“但大明好歹是天朝上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高丽身为藩属小邦,天生便对天朝大国存在畏惧心理,这便是我们的优势,既然摸清了高丽的底线,知道他们也不敢轻易与我翻脸,那为何不贴著他们的底线狠狠宰上一刀?
“如此既可利用朝贡之事,持续给高丽放血,又能弄来不少好处,让大明儘快恢復元气,就拿这次的两万匹战马来说,若不趁此机会从高丽收割,我们又能去哪如此轻易的就弄来两万匹战马?”
“原来如此,臣明白了,既然陛下有所倚仗,那自是听从陛下安排。”李善长当即拱手道。
“不,你不明白!”谁知鲁锦却当即反驳道,让李善长闻言一愣。
鲁锦这时才又说道。
“再说这双城总管府,且不说此地在军事上乃要衝之所,犹如抵在高丽后心处的一柄利刃,隨时可以將高丽乱刃穿心,此乃大明威慑高丽的倚仗,也是羈縻高丽的韁绳,绝不可轻易拱手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