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可了不得!你倒是比本神还急着开擂!”
这声音由远及近,越发响亮,竟是从头顶传来。
众人走出屋檐,抬头一瞧,冰夷驾着那条冰骨之龙,缓缓而来。半空之中,左右还跟随着两条银龙,如同冰雕玉琢一般。
鱼九先与冰夷对视一眼,又看向右边那条银龙,它脊背上立着几道身影,正是虎豹鸦蛇四名玄色的幽都卫。他们身后,还有几个眼生的,其中有两个肤白的异常,鬼气森森,身穿的衣裳一黑一白,好似阴帅无常。
听到鱼九相问,度朔肯定了她的猜测:“那两个,是无常使中的翘楚。其他的都是些武职冥官,打擂时再给你介绍……”
突然他话锋一转,言语中满是疑惑:“不对,她怎么来了。明明是文职冥官,老了还这么爱凑热闹。”
顺着度朔的目光,鱼九和张真言仰着脖子,看到是位耄耋老者,身着朴素的褐色长袍,形制竟有些像道袍。她雪白的长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面上褶皱横生,却掩盖不住通透智慧的气质。
她右手盘着长长的珠串,张真言一眼便认出,那是一百零八颗的骨质流珠。
道家的手串法器“水流不息,星圆如珠”,故而统称流珠。颗珠的数量讲究颇多,最为标准常见的,便是八十一颗,既是天罡地煞的总和,也代表太上老君八十一化。
张真言看的激动非常,心里暗暗猜测,这位如同仙翁的老者与道家定有渊源。要是有幸能与这样的冥官攀谈,习得些许道术,也算没白来这趟。
鱼九注意到她看向自己,对上她那双温润的眼睛,竟然像是看向一口映月古井,心中莫名有期冀与惶恐交替。
她连忙移开视线,看向左侧那条银龙,背上倒是空空如也。
但它一对龙眼睨着红枫别院,龙嘴张合说起话来:“还不快上来!速速载你们去龙潭!”
娇蛮的声线,居然是接待他们的侍女之一。没想到她人形时,是青葱娇气的妙龄女子,龙形竟如此威压刚毅,反差着实太大。
乘龙而上,行于龙邸上空。
被诸多眼睛打量一路,鱼九只能干巴巴站着被盯,感觉全身要被各式各样的目光扎穿,好不自在。落地之时如释重负,她长长舒了口气,又猛吸一口凛冽寒气,看向擂赛场地。
冰夷神邸的后院,也忒大了!
眼前赫然一片被渊璧山地环抱的冰封巨潭,潭面冻得比土地还结实,冰层下隐约可见蟠龙状的暗影游弋。除了一条仅容三人并行的幽径通向府邸,四周皆是刀削斧劈般的玄冰绝壁,夜色之中更显孤绝肃杀。
它的名字朴实无华,就叫“龙潭”二字。
“难不成,那个虎头虎尾的萝莉幽都卫,她家就叫虎穴?”鱼九传音吐槽。
度朔听得失笑,传音回答:“不无可能。”
两条银龙变回侍女人形,提灯走入龙潭中心,面向身份不一的来客,面孔严肃起来,微微躬身行礼。
“龙潭开擂,恭迎诸位参与。”
她们如同双生子,异口同声主持起流程,琉璃灯盏同时高举。话音落下的刹那,整个龙潭发出轰鸣异动。
潭心冰面骤然升起寒冰圆台,台缘雕刻着盘龙吞云纹,如同天然雕砌的高台斗场。众人所在的观赛区随之抬升,化作环抱圆台的玉阶看台,席间自动凝出冰晶案几,桌上已摆好血色茶盏。
最高处的王座由整块远古龙骨雕成,当属场地之主冰夷。
最外围,轰然立起十几根龙柱,柱顶都燃起烈烈明焰,将深渊照得如同白昼,将永夜彻底驱散。
“斗场已成,有请发起者,零丁大人。”
玄豹轻盈跃上斗台中心,玄色旗袍虽然雅致婀娜,却在寒天动地的景色中显得单薄孤峭,但她丝毫不受酷寒影响,双眸之中斗气盎然。
“各位都身负要事,百忙之中抽空来此打擂,场面话自然不必多说。”
她轻扶镜框,声音响亮:“本次龙潭擂赛,采用擂主守擂、擂者攻台制。擂规只有两条——”
“一、手段不限。”
“二、落台即败。”
语毕,她手中青铜色的书册无风自动,封面饕餮纹骤然睁瞳。书页翻飞间,化作十枚青铜斗契悬浮半空,它们排成整齐阵列时,上方浮现出十位打擂者的名号。
最中间那枚独立的斗契,赫然写着擂主:鱼九。
奇怪的是,最后一枚擂者斗契打着问号,神秘至极,仿佛这位挑战者没有名号。
零丁并不解释,而是继续讲述规则:“不论生死,落台则斗契作废,各位只有一次挑战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