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的场地极大,所仅仅是从清兰谷到莲心沼也小有一段距离。虽然其他参赛者都是紧赶慢赶,但唐夜烛一行人倒是颇有余裕,毕竟身份在此,也不着急争那个第一二,于是就边走边聊。
李允正攀谈道:“听闻唐少主与国师私交甚好,前几日,我与国师坐谈论道,有一题不解,不知可否求问?”
唐夜烛谦虚道:“酒友罢了,殿下请说。”
清风阵阵,在两人交谈之余,楚怀钰边走边跟成轩讲解这里的罕见植物,细说其药效毒性。成轩出门在外也随身携带书笔,边听边记。
李允正顿了顿,认真道:“假若我国北疆有宗亲掌江河,南境有忠臣护粮草,若有一日,兄弟失和,刀兵并起,该当何如?”
“嗯…”唐夜烛悠闲抚刀,道,“一日失和,日日失和。水粮不可予他,杯酒释兵权,手握国家命脉才是根本。”
李允正沉默片刻,道:“原来如此。”
唐夜烛挑眉道:“敢问殿下是如何作答的?”
李允正道:“我认为,什么都不用做。”
旁听的楚怀钰一顿,插话道:“为何,难道殿下还有其他解法?”
李允正摇摇头,道:“既然北疆是我血亲,南境是我忠臣,治理得当,大义当道,兄弟必不可能失和,刀兵也绝不会内起。所以此题,我认为是谬论。”
这话一出,屏幕内外人人唏嘘,顿时非议声不断。谢观止也听得诧异,此话何止不是君王的料,简直可以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李刀嗤笑,宋岩低哼,遥遥望向对面的皇家看台,只见金黄珠帘下帝君面色不善,画扇正饶有兴趣地笑着饮茶。
画面中,唐夜烛步子一顿,金眸略显诧异地睁大了些。须臾,才缓缓笑道:“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殿下此解,画扇是如何评价的?”
“……”李允正挠了挠鼻尖,道,“非对非错,顺心而为即可。”
看到这里,宋岩出声道:“庸才。”
短短两个字,轻如蝉翼,却和在场的所有人看法一致。李允正年方弱冠,身负一国之君的职责却说出如此单纯的话语,未免叫人觉得有失远见。退一万步来说,国师教导太子,如今的李允正能说出这种话来,与画扇脱不了半分干系,却只见人不慌不忙地倒茶自饮,好像并不在意他人的议论。
唐夜烛正欲说些什么,楚怀钰忽地出声,道:“先别聊了,看前面。”
心莲沼近在咫尺,入口处却围着一大群散客,人声鼎沸,各个拿着家伙,好像正朝着他们议论。只听站在前的大汉粗声道:“来人了!走,抄家伙!”
瞬时间,一群看起来个有本事的江湖人士拎刀带剑,喧嚷着便冲上来,乌泱泱的一座人墙似的,拦在路中央。
唐夜烛见状,只身上前道:“各位这是什么意思?”
领头男人脸上一道穿面疤,瞧着戾气横生,啐了下口水,道:“这儿不让过人,要走的话就拐回去上雪山吧,雪山下山后从另一头儿也能过。”
楚怀钰打断道:“比赛的规矩可没说这条吧?你们拉帮结派,一头在前面闯,一头在后面拦,不怕被判出局?”
刀疤男粗笑一声,道:“要是上头有人管,早就管了。别看你们是什么清幽谷什么大少主,今儿这路咱就是不让过,除非你把大家伙都杀了!”
谢观止心道这可当真是个无赖,没人管他们挡人倒罢了。可怎么说要是动刀伤人确实过分,而且唐夜烛他们的身份在那摆着,若是为了奖赏伤害贫民百姓,怎么都说不过去。
李允正蹙眉道:“这比赛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公正,如此垄断赛事,我也不会让国师认你们胜出。”
此话一出,刀疤男唉哟一声,忽然道:“太子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您在啊——您请,您先请!”
这模样谄媚得让人反胃,李允正也不受用,道:“不行,你们必须撤了阵仗,让后面来的人也能走。”
双方僵持不下,唐夜烛手指刚放到刀柄上,楚怀钰拦道:“让我来吧。”
话音刚落,只见他从衣服内兜掏出个青布袋,里面原本的药草忽然变形,瞬间窸窸窣窣爬出无数条蛇苗来。那蛇苗又细又黑,速度如箭,咻的一声尽数钻进野草丛里,很快,只见草丛翁动,顷刻间惨叫声一片。
“唉哟!”“有东西咬我!!”“蛇,蛇啊!!”
守路的顿时乱成了一锅米粥,又叫又骂,看得观众席不少人捧腹大笑。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乌合之众们纷纷面色青紫,嘴唇苍白,奄奄一息地倒在了地里。
楚怀钰俯身轻唤:“来。”
蛇苗们很快吐着信子悠悠回归,自觉地跃上布袋,摇身一变又成了药草。这药袋子谢观止早有耳闻,在清幽谷就饱受非议,大家经常议论里头究竟是变成药草的蛇,还是变成蛇的药草……从未有过定论。
诸人迈过堵路客,李允正道:“他们这是中了蛇毒?”
楚怀钰摇头道:“殿下不必忧心,此蛇无毒。站在此地的都过了第一关,那么必然身负锁身蛊,用蛇吓他们跑跳,猛毒入骨,也就自然无需我们动手了。”
李允正面色一变,才想起先前说过锁身蛊有毒可解,不禁道:“这招实在是妙。”
楚怀钰委谢谬赞,在他身后的成轩嘴角微扬,眼睛里满是对师父的崇拜。
待到一行人走入心莲沼,眼前之景更是令人诧异。心莲沼名字虽有一个“沼”字,在千百朵盛放的红莲之下,水面像镜子一样空灵不染,完全没有沼泽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