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玄羽只顾着缠纱布,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红了耳根的小鬼。
他说:“阿姐,我快十三岁了。”和阿姐一样高。
小鬼撑着身体的手,紧紧的抓住床单,他不由自主的挺直腰背,咬着唇,似乎忍的很辛苦。
痒。
又疼又痒。
玄羽回:“你说什么?”
小鬼急忙掩饰着换了个说法,转移了话题:“没什么,想说…谢阿姐救命之恩。”
玄羽嗯了一声,把伤口包扎好,转身收拾工具箱。
小鬼看着她的背影,缓缓的落下上身半靠着床榻,一边把一只胳膊枕在脑后。
他说:“阿姐收留我……是因为……可怜我吗?”他的视线落在玄羽的后背,干涩的嘴唇抿了抿。
心跳有些快,语气有些不确定。
玄羽本来忙碌的手停下来,她将工具箱一股脑合上盖子踢到墙边,扭过头看了小鬼一眼,道:“不是。”
小鬼好奇的追问:“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
玄羽微微抬起头,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也想了无数可能性,脱口而出的却是:“你命不该绝。”
这可真是个堂而皇之又无法反驳的理由。
小鬼听了并没有因此感觉到高兴,反而有些担忧。
因为这种说法太脆弱了,哪天他伤好了,阿姐是不是随时可以跟他说:“你可以走了?”
相反,小鬼更愿意听到别的回答,诸如:我需要一个同伴,我需要一个下属,甚至于我需要一个奴才。
被需要,阿姐才不会轻易地抛下他。
小鬼对浮萍一样的的日子厌烦透顶,阿姐的出现,于他而言无异于救命稻草。
救他命,给了他容身之处。
他必须紧紧抓住。
所以他还不能痊愈。
这之后,阿姐处理好的伤口,小鬼都会偷偷解开把金创药刮掉,已经结痂的伤口,他会咬牙弄破,再流出一些血来,阿姐虽然疑惑伤口为什么反反复复,但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小鬼卧床,不要随意走动。
虽然得到了阿姐的关心和照顾,可这样作死的后果就是,他的伤口感染,竟发起高烧来。
那时,他烧的迷迷糊糊,只觉着每日里,阿姐会将苦的要死的汤汤水水喂进他的嘴里。
后来,他清醒了一些,有一天,他趁机窝在阿姐的肩膀上,想为自己谋个出路,于是他道:“阿姐,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别扔下我,留我一个人…我害怕!”
喃喃自语,又神志不清的模样,阿姐可会心软?
他不知道,唯有奋力一试。
“嗯,不会…(扔下你)。”
虽然声音很小,但小鬼还是听见了。
他的心头一震,唇角不自觉的弯起,却还是装出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心安理得的享受阿姐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