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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5(第23页)

按理,二人中一为皇亲国戚,金枝玉叶,尊贵非凡。一乃平民出身,更不明不白为人外室,卑微如风中浮萍,秋鸿之羽,身份地位悬殊,不啻天壤之别。

莫说她只是躬身垂首,即便行五体投地之大礼,以宝珍郡主之尊,也合该居高临下,漠然视之。

然而在权势面前,纵是尊贵身份亦需退让。她虽出身平凡,其身后男子却权势滔天。

论亲缘,二人虽皆与天家有亲。然论权势,他贵为一国尚书令,执掌朝纲,决断国政。而仁王府虽是超品爵,却无参政之权。

她这位王府郡主,更是连与之相提并论的资格都无。若论与天子亲疏,以王府之身比之天子股肱,不啻自取其辱。

熟轻熟重,显而易见。

有道是宰相门前尚且有三分薄面,更何况是她这般被“宰相”置于心尖之上,纵受掌掴之辱,仍得笑颜柔哄的珍宝。

更何况,她如今被禁足于此,正是因有先前不慎引发其病疾的前车之鉴。宝珍郡主纵有骄矜,又岂会重蹈覆辙。

只不过——

宝珍郡主挥手屏退左右,亲自上前将她扶起。目光中既有惊异,又含感慨,唇边却浮起一丝笑意。能屈能伸,是非分明,敢作敢当,知恩图报,更敢掌掴当朝尚书令,

这般性情的女子,会忍气吞声,甘愿屈就?

“兰姑娘不必如此,道谢更是不必。本郡主心直口快,所言所行从不在意他人评说。虽是无心之失,却累你无辜受苦,此事我不屑狡辩。你既抱恙受难,我亦入寺思过,至此,便算是扯平了。”

寻常受宠百姓无故受罚,也难免怨愤难平。而她身为皇亲贵胄,自幼养尊处优,如今却被逐出府门思过,更遭德行有失之讥,却依旧容色矜贵,风采不减,眉目间未见半分颓唐。

如此豁达胸襟,实在令人敬服。

宝珍郡主身量高挑,兰浓浓仅及其鼻尖,仰首望她时忽而展颜一笑,左颊梨涡浅现,甜俏的不可方物。

“郡主胸怀豁达,令人敬佩。我再推辞,反倒显得小气。不如以茶代酒,一笑释前嫌?”

宝珍郡主目光自她梨涡处掠过,眉尖倏然一挑。这些年来,与她往来之人或谄媚讨好,或曲意逢迎,或故作清高,甚至面誉背讥,无一不是为她这身份地位而来,

如此刻,不涉名利,不藏私心,唯以诚心相待的,她却是头一个。

炎夏渐退,为驱余热,轩窗尽敞。屋角置着冰鉴,凉意微散。花几上名卉竞放,清芳暗浮。置身此间,只觉舒爽宜人,烦暑尽消。

宝珍郡主凝望着她,忽觉心口一阵暖意弥漫,掌心微麻,竟不自觉地反手拉住她,几步便行至厅堂上首。二人隔着一张三尺宽的紫檀木桌案坐下,她侧首扬声道,“取瑶台玉露来。”

侍女屈身应诺,疾步转入偏室。但见木架上名茶罗列,她小心翼翼双手捧下那只御赐贡茶的玉罐,旋即快步而出。

其余侍女适时呈上紫檀茶器,紫砂壶中盛着清晨初取的山溪活泉,茶杯则为宫廷特贡的天青瓷,釉面绘以粉白牡丹,清雅华贵相得益彰。

镊茶入器,侧身倾腰,提壶注水。

但闻水声潺潺,白雾袅袅,茶香乍起,清雅中自带一股霸道之气,顷刻盈满一室。又以冰盘镇其烫,方奉至主客面前。

香气扑鼻,恍若雨后初霁,远处梵音隐约,如雾如纱,朦胧间荡涤尘虑,令人心魄俱净,神思澄明。

兰浓浓执起茶杯,眉目在氤氲热气间愈显舒朗清透。她抬眸望去,正迎上对方同样执杯的目光。

二人同时举盏,相视一笑,前尘芥蒂,皆融于这茶香雾影之中。

*

宝珍郡主看似目下无尘,性情高傲,实则心怀坦荡。因身份尊贵,遂从不屑虚与委蛇,眼里容不得沙子,言语直率锋芒毕露,往往无意间伤人颜面。

是以众人虽敬其地位,却多不敢轻易亲近。

世间趋炎附势之徒如过江之鲫,往来不绝。宝珍郡主却视若等闲,人来不迎,人去不送,始终从容自在。

自一盏清茶释尽前嫌,二人初时的生疏客套渐消。先是聊起各自喜好,又及所见所闻。她说高门宴中无须避人的新鲜事,她讲市井街巷里的新奇趣闻。

因彼此坦荡,真心相待,半日光阴流转,竟已如故友般言笑无忌,无话不谈。

至晌午时分,仁王府遣人来报,称郡主为王妃虔诚祈福,孝心感天,如今功德圆满,特迎请郡主回府。

时人最重声名,崇孝道。此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出,无人不赞宝珍郡主孝心感天。短短数日之间,那开罪尚书令,避寺思过的污名,竟转眼化作为母祈福,孝感动天的美谈,更令其声名较前愈显煊赫。

这般化干戈为玉帛的手段,一招便令逆境倒转,污名成誉。其中关窍,当事二人心知肚明。

宝珍郡主虽在寺中仍有侍婢环绕,用度奢华,然被迫困守终非所愿。外间虽好,终不及家中自在。如今得以解禁,兰浓浓自是真心为她欢喜。

对方既已递来台阶,给足颜面,宝珍郡主自然领情。只是行装繁多,一时难以收整完毕。

既是借祈福之名客居于此,自当有始有终。大报恩寺中香客多为达官显贵,她须得亲至大殿焚香参拜。

既要做足场面,便需做得圆满。故而二人并未一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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