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喣却被这滴冰凉烫醒。
他攥住的这只手,如同无数个梦境里抓住“傅时锦”的瞬间,他怔了怔。
耳边是石缘刚刚说过的话。
“说来,姜雁这孩子也可怜,大概4岁就被姜民生带来夏云镇了,镇上人都知道姜民生死了老婆,但是姜家人都知道这女人是跑了,在老家的时候就跑了。”
“姜民生为了避开谣言,才带着姜雁到这开铺子,一开就是十多年,从不回老家,也不带姜雁回老家。”
“这孩子估计没见过妈妈长什么样。”
陈喣想,他大概是疯了。
会记住这些可怜她的话。
他……真的疯了,这些话如同重叠他的过往,大脑和身体分裂开,一句又一句在口边的话被吞咽,如同每个他剥开自己外皮的瞬间,他的恶意、他的审视、他的试探、他的得意忘形都铺垫了姜雁耍他的本钱。
她的落泪,她的哭泣,她的示弱。
才能一点点填补陈喣的难受。
他甩开她的手,缓缓呼出一口气。
从口袋掏出那块“仿制”的表,他丢到一旁,结结实实落到床上,滚了一圈。
“受害者也不止你,姜雁。”
他冷冷开口。
陈喣倒退了两步,玩笑般盯着眼前的人。
他转身离开,是的,就这样轻巧离开了,被耍得团团转,像个不知足的蠢货重新批上外皮,衡量利弊不再纠缠。
转动门把手。
身后却传来少女“呵呵”笑声。
陈喣回头,只见姜雁捡起了床上的表,放在手里的左右打量,纱布的血染上的表带,她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这块表。
笑得天真。
回头看向陈喣,微微吃惊遮住:“原来你还没走。”她眨了眨眼睛,刚才眼里的泪水大颗大颗朝下掉。
她单手抹掉眼尾挂着的泪,脸上染了抹红。
姜雁缓缓笑,声音却轻乏。
“陈喣,骗你好累啊~”
带着方言的小调。
她微微抬起头,杏眸一敛,笑里带了轻蔑,这抹轻蔑落在陈喣眼里刺眼,眼神从思考到反应不过一秒。
两步化作一步!掐着她脖颈抵到窗边。
她身体被窗户半拦,一半身体悬在窗外。
支撑力是陈喣的手!却没有使力去依附,任由他将自己推到窗外,她抹了眼尾还没流淌完的泪,混着手里的血腥味抿到唇边。
“你怎么这么好骗啊。”
她不觉得生命处于危险,而是轻描淡写望向眼前的人,这张骄傲、漂亮、帅气的脸上写满了戾气,眸子的阴鹜就在下一秒就松手,任她坠落。
姜雁捏着那块表,表带摇摆,表盘在他眼前:“是啊,耍你好玩啊……”她仰头笑,宁静洁白的面庞变得糜丽,眼神聚集到陈喣身上,声音凛冽:“玩你跟玩狗一样。”
蛇蝎恶毒,却贪婪靠近。
“姜、雁。”他收拢掌心,将她的鲜活掐灭,咬着这两个字,吞噬般濒临极端,她所有的“善意”“接近”“欺骗”都比不上“伪装”更让他暴怒,可笑的是他竟然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