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是理解了她的话,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撑起自己的身体。手臂因为用力,绷带下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渗出更多。
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一点点地从她身上挪开。
沉重的压力骤然减轻,容惜终于能顺畅呼吸。
她刚想自己爬起来,沉临越却已经先一步动作。他的一条手臂受伤似乎相对较轻,支撑着地面,另一只手则揽住她的肩膀,几乎是半抱半扶地,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他的动作还是很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沉默地将容惜扶稳站好。男人转身,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顺手开了灯。
暖光下,容惜这才看清他的后背。
那原本宽阔结实的背脊,此刻居然找不到一块好肉。狰狞的鞭痕纵横交错着,一片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他们似乎只是粗略地给他上了点药粉,用绷带胡乱缠绕了几圈止血,看上去比前胸的伤还要更惨烈。
他平时体力有多强悍,容惜是亲眼见识过的。拖着她也能在丧尸群里杀个来回,连续几天不眠不休地开车守夜依旧能保持战斗力。
能把他打到这种地步,下手的人根本是毫无顾忌,冲着要他的命去的。
只见沉临越没走几步,身体便猛地一晃,重重地摔坐在旁边柔软的单人沙发里。
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冷汗,脸色更加苍白。失去战斗力的Alpha靠在沙发背上,仰着头,紧紧闭着眼,似乎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容惜嗅着那股混合着血腥味的雪松气息,情不自禁地朝他走近,想要索取更多。
沉临越缓了几秒才睁开眼。
男人看向傻站在他面前、信息素甜腻得快要爆炸的Omega,眉头蹙了一下,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许多:“为什么不开灯?”
他刚才就注意到,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走廊的光透进来。
容惜想起在D区见到的画面,一阵难过。
她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手指揪着衣角,笑得极其勉强:“因…因为想早睡,就不开灯了…我不喜欢开灯…”
沉临越没说话,只是朝她伸出手。
他的手背上也有道道血痕,容惜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挪了过去。他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她后颈滚烫得惊人的腺体。
容惜猛地一颤,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呜咽。
“早睡?”沉临越收回手,就这样沉沉地看着她,“你只会睡懒觉,不会早睡。以前在别墅里,你每一天都恨不得睡到早上十点后才起来。”
容惜避开他的眼睛,不想再看他。
她靠着最后一丝理智,踉跄着走到门口,将房门反锁。或许是沉临越的信息素短暂地安抚了她,容惜感觉自己的理智稍微回笼了一些。
她看着痛到深陷在沙发里的沉临越,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从未有过这么一刻,所有理不清的情绪混杂在她的心里,大脑就连最简单的喜怒哀乐都分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感情?
她下意识地逃避着,不想深究,只想尽快了断和沉临越的牵扯。
于是,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低声问道:“你和顾司令…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啊?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她其实并不关心答案,只是想找一个话题,方便她说接下来的话。
沉临越沉默了几秒,他的语调平淡无波,听上去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我是顾家收养的孤儿,顾家对我有恩。顾铭有个亲姐姐,叫顾雨。”
他顿了顿,呼吸因为疼痛而略微急促了些,缓了一下才继续道。
“她喜欢我,我不喜欢她,就是这么简单。她是个非常偏执的人,后来查出癌症,晚期。她说唯一的心愿就是要嫁给我,否则就不愿意接受治疗。”
容惜听得一愣一愣,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纠葛。
“顾铭为了让她好好治病,命令我娶她。”
沉临越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就像在说今天天气怎么样,“然后我就继续留在部队里,再也没回过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