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
这番话倒是叫他们更加确信,守嗣村定有古怪。
燕扶青连连摆手,拧着眉,做戏模样越发逼真,他语气焦急:“可姑娘您瞧瞧,我夫人这般样子,实在是赶不动路了,眼见天色渐晚,我们夫妻二人,也无处可去了。”
“姑娘,”司衣荷佯装强撑起这口气,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搭在那女子的手腕上,弱声道,“姑娘,求您发发慈悲,收留我们一晚吧。”
不对。
这女子的手背皮肤细嫩,竟无半分田间劳作的粗粝,不像是生在村子里靠田地为生的村妇。
女子浑然未觉,只轻轻收回了手,将水瓢递到燕扶青手中,叹了口气:“二位,实是我们村很排斥外来人,这儿并非正村口,平日里鲜少有人走这个村口,一时半会村长也发现不了,二位还是早些离开吧。”
言罢,女子转身就要离开。
司衣荷朝燕扶青递了个眼色,并未拦住女子的脚步,只默然望着她离开的身影。
他们并未打算就此作罢,而是呆在原地。
燕扶青在司衣荷身侧坐下,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问:“现下该如何?”
司衣荷双眼微阖,轻轻吁出一口气:“且等着。”
燕扶青便不再多言,只在她身旁一起等着。
黄昏已落,几点星扑闪着挂在空中,有风掠过菜畦,拂得菜叶窸窸窣窣作响。
司衣荷正低首凝思,忽见一道身影轻轻笼下,抬首一瞧,是那女子,她语气淡淡:“随我来罢,只容你们歇息一晚。”
“多谢姑娘。”燕扶青先一步答话,将司衣荷搀扶起来。
司衣荷虚虚开口:“姑娘莫忧,我夫妻二人绝不会连累于你,若村长知晓,我们只当说走投无路,自个儿闯了进来。”
女子脚下一顿,抿着唇颔首。
她将司衣荷二人悄步引进屋中,这一带虽屋舍紧邻,却皆窗中漆黑,不见灯火。更不似有人住过的痕迹,难怪这许久只见着这一个村民。
女子点亮一盏油灯,从屋外的灶台上端来两碗清粥:“用些粥吧,这儿是村庄尾,没什么人住的,我素日喜静,这屋子窄小,待你们吃完,我便领你们去隔壁屋休息。”
这屋子确实狭小,四方的屋内,一张粗木床、一方旧桌,便已是全部家当。墙壁空落落的,只映着油灯投下的阴影,将三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燕扶青闻言,抬袖抹了抹不在的眼泪:“姑娘可真谓我们夫妻二人的救命恩人,”说及此,他又换了个话头,“在下司昭,我夫人名唤荷花,还请问恩人如何称呼?”
听见“司昭”二字,司衣荷嘴角一抽。
竟是将她的姓,给自己冠了去。
“举手之劳而已,又何足挂齿,我叫李惜檀。”
李惜檀指尖微蜷,搭在膝头。
不知是不是司衣荷的错觉,李惜檀似乎有些紧张。
司衣荷趁她不注意,悄悄将屋内环视了一番,这屋里的物件倒不像是一个人独居之所,角落搁着张幼婴的摇床木质法暗,却早已生了一层厚厚的灰。
李惜檀余光瞥到司衣荷:“那摇床,原是给孩子备下的,可惜,早已用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