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穿过营帐,带来冷冽的气息。乐安被一日的奔波弄得倦怠,归帐时仍神思飘忽。
乐安已打了好几个哈欠,满心只想换衣就寝。温辞温声说:「殿下今日该累了?赶紧梳洗后就歇下吧。」
自从温辞来到身边,每至夜里,都是由他替她卸发更衣。与婢女笨拙不同,他手法细致,梳齿顺滑,温润得让人放松。乐安也渐渐习惯了这份依赖。
然而,当两人掀帘入内时,温辞脚步忽地一顿。
帐内的铜灯摇曳,映出一抹陌生人影。那人正翻拨着矮几上的木匣,动作急切,似在寻找什么。
温辞心头一震,失声道:「谁!」
黑影一震,随即转身欲逃。
就在此刻,营外潜伏的暗卫如鬼魅般破帘而入,几招之下便将那人压制在地。兵刃交击声短促,却在静夜中格外刺耳。
温辞几乎没有思索,伸手将乐安牢牢搂住,护在怀中。他虽无半点武艺,却本能地将她抱得极紧,甚至因此手臂被划伤,血迹迅速染透了衣袖。
「别怕,颜儿,我在。」他在她耳畔低语,声音仍旧温柔。
乐安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抓着他的衣襟,指尖冰冷。
「公主在此,大胆!」暗卫怒喝。
那人眼中闪过疯狂,忽地仰头咬碎毒囊。血沫自唇角溢出,声音沙哑却坚决:「肃阴会……永世不灭!」
话音落下,他已口鼻溢血,断了气息。
乐安亲眼望着一个人从呼吸急促,到瞳孔散开,身体僵硬。死亡就这样赤裸裸地攫住她,她只觉胸口一窒,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这不是戏剧,不是幻象,是活生生的人在她眼前死去。
她的呼吸紊乱,喉咙像被掐住。
温辞手臂鲜血淋漓,却依旧牢牢搂着她,声音极轻:「颜儿,别怕,看着我。」
乐安呼吸紊乱,心神仍未能回到现实。
就在此时,帐帘被大力掀开。
「颜儿!」
楚轻臣疾步闯入,眼神扫过眼前一幕,瞳孔骤缩。她衣袖上溅着几点血痕,他几乎心脏停跳,急切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声音颤抖:「你受伤了?!」
乐安还未回神,只怔怔摇头。
霜花此刻也赶来,迅速俯身检视,才惊呼:「是温辞公子的血!」
楚轻臣这才低头,看清她完好无损,只是被血溅染衣。心口骤然松开,随即又绷紧,眼神如刀,直直盯向地上的尸体。
他咬紧后槽牙,面色阴沉如铁。
暗卫单膝下跪,请罪道:「属下失职,请公主降罪!」
楚轻臣冷声:「先将尸首拖下去,封锁口风。此事不得传出半字。」
「是!」
乐安仍在颤抖,手还紧抓着楚轻臣的衣襟。温辞受伤却勉力微笑,低声安抚:「公主别怕,我没事。」
这一幕落在楚轻臣眼里,心绪翻涌复杂。明明是别人护着她,却让他生出难以言喻的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