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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造孽啊（第2页）

于睿接过，只见铜牌正面刻着“贞元志士”四字，背面则是一串数字：**七、九、三、十一、廿二**。

“什么意思？”他喃喃。

“她说，这是通往‘真相之井’的钥匙。”陈九娘低声，“沈家世代掌管皇家档案副录，她曾冒险进入大明宫地库，在最深处发现一口封闭百年的古井。井壁刻满文字，记录着自高宗以来所有未曾公开的宫廷秘辛。其中包括??先帝暴毙当晚的真实情况，以及……黑莲会最初如何渗透皇室血脉的方法。”

于睿心头剧震。

若真如此，那么这场斗争远不止清除奸佞那么简单。它牵涉到皇统的纯洁性，甚至可能动摇李唐王朝的合法性根基。

但他没有犹豫。

第二日清晨，他向临时摄政的太子李承稷辞行，并推荐魏元衡之子魏景担任谏议大夫，主持清查黑莲余党事宜。同时建议设立“昭雪台”，专门受理三十年来因政治清洗而蒙冤之家的申诉，确保新政不沦为新一轮报复。

临行前，他在朱雀门前伫立良久。

百姓依旧聚集，有人焚香叩拜，有人高呼“草头王万岁”。他缓缓抬手，示意安静。

“我不是王。”他说，“我也永远不会成为王。因为我若称王，便成了另一种压迫者。我要做的，是让每一个人都有机会说出自己的名字，而不是被别人定义为何种身份活着。”

人群中一片寂静。

然后，掌声响起，由近及远，汇成雷鸣。

他转身离去，白衣飘然，背负药箱与佩剑，身后仅随两名亲信：郑十三与一名自称“老卒赵五”的退伍老兵??后者曾在苍狼峡战役中幸存，因失语症多年未言一字，昨日闻听于睿揭露往事，竟突然开口，哽咽道：“将军……我们回来了。”

北行之路艰险万分。沿途驿站多被黑莲残党渗透，几次险遭伏击。尤其渡过黄河后，天气骤寒，朔风如刀。某夜宿于荒村破庙，于睿梦见父亲站在雪地中，手持断枪，背后是燃烧的军帐。

“孩子。”父亲说，“记住，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某个组织，而是让人甘愿沉睡的温柔谎言。只要还有人愿意睁眼看世界，火种就不会灭。”

醒来时，天尚未亮，庙外积雪盈尺。郑十三正熬药，赵五则默默磨刀。炉火映照下，于睿取出《莲本经》副本，在最后一页写下一行小字：

>**草芥无根，因风而起；称王非权，只为不跪。**

七日后，他们抵达幽州边界。根据地图指引，深入燕山余脉，在一处名为“堕云谷”的绝壁之下，找到了那条隐藏的暗渠入口。渠口极窄，仅容一人匍匐进出，内里漆黑潮湿，弥漫着腐叶与铁锈的气息。

三人持火把前行数里，忽觉空气流通，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地下石城赫然显现，建筑风格迥异中原，穹顶绘有六瓣莲图腾，中央矗立一座青铜巨鼎，鼎腹铭文赫然是古粟特语。四周石室林立，存放着大量医典、兵器与账册，甚至还有模拟皇宫布局的沙盘模型，其上标记着数十个“可控节点”??包括节度使、监察御史、乃至地方书院山长。

这里，才是黑莲会真正的中枢。

于睿翻开最近一本账册，指尖微颤。

上面详细记录了近三年来对十位重要官员实施“心智置换”的过程，使用的技术名为“影蜕术”，需配合特定时辰、穴位针刺与药物催眠完成。而执行者名单中，赫然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裴守静之子，裴元启**。

也就是说，黑莲四老虽被捕，但下一代继承者早已培养完毕，且分布全国要害部门。

更可怕的是，账册末尾注明：“计划代号‘莲开二度’，目标：三年内扶植傀儡皇子登基，废除科举，恢复门阀世袭制，重建隐政体系。”

于睿合上账册，眼中寒光凛冽。

“他们想重启轮回。”

“那就打断他们的轮。”赵五第一次开口，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

当夜，于睿下令焚烧石城外围资料库，保留核心证据带回长安。同时派信鸽联络幽州刺史，封锁周边要道，搜捕可疑人员。

然而就在撤离途中，山谷突然燃起红焰。

一支全黑铠甲的骑兵自雾中杀出，旗帜上绣着一朵绽放的黑色莲花，六瓣齐整，妖艳夺目。

为首之人披猩红斗篷，面具覆脸，只露一双冰冷眼睛。他策马向前，缓缓抽出腰间短刃，刀身刻着五个小字：**替天行清净**。

“玄微子。”他开口，声音经过金属扭曲，却不掩年轻，“你毁了第一朵莲。现在，该看看第二朵如何盛开。”

于睿握紧佩剑，迎风而立。

风雪渐起，掩不住那一声清啸划破长空。

他知道，真正的决战，此刻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