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具裂开一道缝,露出半张年轻却扭曲的脸。眼神里第一次浮现出动摇。
“你以为你在对抗命运?”于睿喘息着,剑尖滴血,“可我只是在完成一个儿子对父亲的承诺。”
远处,赵五背着郑十三已攀上峭壁暗道。郑十三回头望了一眼,咬牙道:“快走!留他一人也未必死!但若证据不存,整个长安都会再睡过去!”
风雪中,于睿孤身立于尸堆之间,衣袍尽染鲜血,却依旧挺直如松。
裴元启缓缓摘下面具,露出全貌??一张与父亲极为相似的脸,只是眉心一点朱砂痣,透着邪异。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掌控‘影蜕术’吗?”他冷笑道,“因为我是试验品。从小就被注入梦引香衍生物,经历十七次心智重塑。每一次醒来,我都被告知:你是新的,旧的你不配存在。所以我没有童年,没有情感,只有任务。”
于睿怔住。
这个人,和他一样,也是被操控的棋子。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他问。
“我想成为规则本身。”裴元启抬起短刃,指向自己心脏,“只要我还活着,就能继续‘校准’这个世界。哪怕代价是永生孤独。”
说完,他猛然将刀刺入胸口,却不致命,而是按在一个隐秘机关上。刹那间,整座地下石城发出轰鸣,青铜巨鼎开始旋转,六瓣莲图腾逐一亮起红光。
“自毁机关已启。”他嘴角溢血,微笑如鬼魅,“半个时辰后,这里将塌陷成深渊。你想活命,就得立刻逃。但那些账册、沙盘、证据……都将埋葬。”
于睿瞳孔骤缩。
他知道对方没说谎。这种规模的机关,必有精密结构支撑,一旦崩塌,万难抢救。
可若留下来抢运证据,必死无疑。
时间仿佛凝固。
风雪呼啸,如同亡魂哀鸣。
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沈瑶留下的铜牌??**七、九、三、十一、廿二**。
那是通往“真相之井”的钥匙。
可若是……不只是数字呢?
他猛然醒悟:这不是密码,而是坐标!
唐代大明宫地库共有二十二层,第七层藏皇家秘录,第九层为医药典籍,第三层是边关战报副本,第十一层存放历代帝王起居注,而第二十二层??正是从未对外开放的“禁井区”。
而这五个数字的顺序,或许正是开启某种联动机制的关键!
他立刻从怀中取出铜牌,翻来覆去查看。背面除了数字,边缘还刻有一圈极细的纹路,形似北斗七星。当他把铜牌对准月光时,投影竟与穹顶莲图产生共鸣,显现出一道隐形符文。
“这不是钥匙……”他喃喃,“这是感应器!沈家世代守护的秘密,并非仅靠记忆传承,而是需要特定物品触发机关!”
也就是说,只要将这块铜牌带回大明宫地库第二十二层,就能激活隐藏系统,获取所有被封锁的记录!
想到此处,他不再犹豫。
转身就跑。
裴元启看着他的背影,放声大笑:“逃吧!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历史总会回到它该走的路上!”
于睿没有回头。
他在奔跑中撕下一块衣襟,蘸血写下几行字,塞进随身药箱夹层,托付给一只幸存的信鸽,放飞向幽州刺史府。
内容唯有四句:
>**莲开二度可行止?**
>**影蜕未成已露形。**
>**莫待井深无绳汲,**
>**长安须记贞元名。**
这是暗语,唯有魏景与陈九娘能懂:立即启动“昭雪台”全面审查官员背景,重点排查近五年内行为突变者;同时秘密筹备开启大明宫地库,准备迎接铜牌归位。
两日后,暴风雪稍歇。
幽州刺史率军赶到堕云谷,只见山谷崩塌,焦土遍野,唯余半截青铜鼎柱矗立雪中,上面残留着烧灼痕迹??有人曾试图焚烧文件,但因机关提前启动而未能彻底毁灭。
而在十里外一处荒庙,一名白衣男子昏倒在门槛边,怀里紧紧抱着一枚铜牌和一本残册。